斷臂殘肢混合著塵土石屑,血肉皮毛夾帶著盔纓兵甲,四散飛濺開來。
剛才那一百多尊騎馬石像停的緊湊,卻忽然中間現出個大坑,就像一朵黑紅色的巨大花蕾猛地綻放。
騎兵們訓練有素,沒有被突然的襲擊與血腥嚇倒,第一時間分出三五騎向著東側人群中殺去。
火雷就是從那邊的馬車中拋來,時機拿捏得剛好,還未落地就轟地爆響。
剩下幾十名鐵騎火速將太子圍在核心,以防敵人接下來再發動攻擊。
百姓們驚叫著四散奔逃,車馬人群互相擠踏,原來一派祥和的景象,突變修羅戰場。
火光灼灼中,段連隻見有兩道黑影飛速越過人牆,兩把長劍如流星疾刺陸行金盔。
駕車的馬匹受驚之餘自顧拚命逃亡,但被前方的車輛擋住去路,撞擊讓段連身體一個趔趄。
本來該駕車的陸武,卻一把扯掉袈裟,義無反顧向爆炸核心衝去。
“哎!你幹什麼?”
段連大喝一聲,一手拉住韁繩,一手扶著車廂質問陸武。
但他就像完全變了個人,再不是那個猥瑣的和尚,又變回了沙場上千錘百煉的老兵。
太子親兵合力架起槍矛陣抵擋刺客,陸武卻一直追到東側那輛擲出火雷的馬車前。
早先衝上去的騎兵已經將馬車車廂砍得散架,車上有兩人,一位車夫,裏邊還有一位中年男子。
二人擲出火雷後,雙雙自刎而亡。
陸武跑到馬車前,兩名騎兵回馬挺起長槍就刺,一定是將他當做了刺客同黨。
“我是驍騎軍老兵,不是刺客,不是刺客!”
陸武隻來得及看了眼車上兩人,又趕緊逃命,一邊逃一邊大聲辯白。
好在剛才那個認識他的李二郎喊了一句,兩名騎兵才放棄追殺,轉身回到太子身旁,合力抵擋持劍刺客。
段連見他又跑了回來,也就放心地看向那兩個刺客。
二人都一身黑衣,三十歲年紀,看他們劍招淩厲,縱高伏低閃避槍矛,不與親衛硬碰硬,卻始終目標明確向著太子下手,必然不是普通武夫。
此刻除了爆炸中被炸死炸傷的二三十人,死在二人劍下的也已經有七八個。
太子始終穩坐馬背,手扶劍柄一動不動。
李二郎在內的眾親衛配合無間,刺客一時之間難以殺透重圍。
陸武已經逃了回來,段連笑問道:“你認識那兩個刺客?”
陸武麵色煞白,顫聲道:“不認識,不認識!小人怎麼會認識刺客……”
段連沒有多問,又看一眼持劍黑衣人。那兩個刺客眼見不能得手,招呼一聲果斷退去。
親兵們怕太子有失,哪敢分兵去追!隻是護送著太子匆匆疾馳向北,穿過宣陽門鑽進內城。
南北兩頭都有金吾、虎賁軍聞訊趕來,百姓們大多逃得幹淨,隻剩街上受傷未死的親軍、馬匹,與少數幾個倒黴的路人,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段連拍拍陸武肩膀道:“快走!”
陸武如夢方醒,趕緊抽了馬兒一鞭,追著人流繼續往南。
太子直馳入內城,從銅駝街一拐,卻不進宮覲見女王,反而往東北方奔去。
那裏是東宮,太子的居處。
剛過兵器府,迎頭碰到一輛馬車,原來是陳留公陸由從京兆府往南行來。
陸七郎聽得馬蹄聲疾,挑起車簾探頭觀望,竟然瞧見太子二哥帶著幾十名鐵騎當街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