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飛子說:“好的。”
是夜安宿鬥室,三更後忽聽室外蓮瓣聲響,蜻飛子以為主人女眷往來,不在意內,暗將師傳大道次第習之。
正用功時,室門自開,半露美女顏麵。蜻飛子睨視,非人間婦女,乃一妖也,仍複凝神瞑然趺坐。
女妖視得蜻飛子亦屬妖部,將門掩去,從茲寂靜不聞其聲。
天曉,壯士呼門,蜻飛於整衣而出。早膳餐罷,壯士命人傳鍾,齊得女女男男在於家中,兩旁坐定。
蜻飛子身居中座,捧著瑤琴而唱說:
“世間有男必有女,陰陽和合始有人。
男子固然有幹道,女子亦地爾素行。
操中饋,奉生身,和待弟妹喜親心。
出了嫁,婦人身,柔順二字是本根。
孝公婆,敬夫君,好教兒女在家庭。
有無莫憂氣,勤儉自然把家興。世間蠆婦女,真真不像人,好穿又好食,不作公婆丈夫尊。
稍打罵,去懸繩,駭公婆,與夫身,投娘家,把氣爭,慣成一個老妖精。
在生日,遭雷霆,死去還要受重刑。那時節,悔不贏。不如趁此好盡心,生而榮兮死亦榮。”
此曲奏餘,人人爭誇唱得絕妙。
蜻飛子微睜雙目,見昨夜妖婦亦在人中聽琴,暗思:
“這妖不知落在誰室,室而有此,人口必為噬盡;若不除卻,枉吾勸世以積外功。”
思而又思,轉視妖婦洋洋自得。蜻飛子忍不住除害心腸,突起身來,走在婦女之內,一手扭著妖婦。
妖婦詈說:“爾以捧琴勸世,為何將吾扭著,莫非欲奸老母耶?”
鄉人見此情景,多有不服,各執拳頭力擊之。
蜻飛子任彼拳擊,絕不鬆手。鄉人拳如雨點,交加打下,扭作一團。蜻飛子無可如何,釋去妖婦。
妖婦得釋,汗盈粉掉,痛詈瞽者。
鄉人說:“大嫂請入,瞽者有吾等治之。”
妖婦去,鄉人將瞽者扭在壯士廳內。
壯士怒氣勃勃而問說:“爾扭吾拙荊,意欲何為?”
蜻飛子說:“爾家此婦來路不正耳。”
壯士說:“如何不正?”
蜻飛子說:“別吾不向,爾家近日曾失幾人?”
壯士聆言,啞然不語。
蜻飛子說:“此婦乃妖所化,如不除之,吾恐爾家終無遺類矣。”
壯士竊思:“吾妻自死而複蘇後,三子二女已喪其四,死無別疾,惟喉中一孔,如爪掐之形,吾甚疑惑之。今為瞽者言明,令人愈生疑惑。”
又想:“瞽者眼目不見,何知如此,此或異人指示於吾,未可知也。”
因而假意向瞽者言說:“他不具論,吾導爾仍歸江月鎮,迎來送往,亦理之常。”
遂散去鄉鄰,親送瞽者。
送至半途,跪於其前說:“吾因妻死,出外購棺,妻又還魂。
兒女五人,從茲喪亡已至於四,死無別異,惟夜半時大叫一聲,死後細視,喉上一孔如指掐然。此屬何妖,祈瞽者指示。”
瞽者說:“吾觀此婦乃蜘蛛所化,樂吸人血,最為殘虐者。
因爾妻沒,屍骸被彼吞噬,轉化其形以配爾。
其意不惟食爾兒女,而且並及爾身。”
壯士聞此大駭,懇祈瞽者救之。
蜻飛子說:“救爾不難,但是爾損人利己之心,奸詐盜偽之事,一一改盡,妖乃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