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向導就是洪承疇!
多爾袞也知道,黃台吉之所以不重用洪承疇,就是因為此人太過鋒銳,隻有時機成熟時才能啟用。去年明朝國變,正是大清千載不遇的大好時機,也的確如黃台吉所預言的那般,洪承疇在入關前後出謀定策,迅速打開了局麵。
然而現在大清境況困頓,洪承疇家人老小都在閩南,那可是大明的地盤,如何保證洪承疇的忠心呢?
……
“洪承疇不在漢奸之列。”崇禎帝低聲對周皇後道:“是春哥兒給朕留了些顏麵。”
隨著在濟南一天天呆下去,崇禎越發認識到了之前自己所用官員都是一副何等德性。與東宮大力起用的那些白丁女流之輩相比,他們簡直就像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蠹蟲。而且原本在他看來庸碌無能的督撫,反倒一個個煥發出令人詫異的能力。
比如周應期、蔡懋德,原本都是督撫中二流人物,隻聽說他們人品尚可,如今看看卻是治民的能臣幹吏。
這種情況下,崇禎不得不對自己的用人加以檢討,而檢討的對象當然不能是臣下,隻有名義上與自己平等的皇後了。
周皇後本來為皇帝不肯見皇太子而有些擔心,聽崇禎這麼一說,倒是放心了。她道:“春哥兒是個麵冷心熱的,隻做不說,就算天下人都指著他罵,怕他也不會辯解一句。”
“有時候這才恨人。”崇禎帝無奈道:“許多事,服個軟也就過去了,偏偏要如此執拗麼?又不是什麼大事。”
崇禎指的便是《特赦令》。這回特赦令之事讓崇禎感覺到了皇權被人脅迫的痛楚,換做是漢唐天子,恐怕早就這等逆子廢為庶人,流放千裏了。
然而大明皇室從來都缺乏這種虎毒食子的魄力,就如衍聖公孔胤植說的:“天下世家不過三家:我曲阜孔家,龍虎山張家,京師朱家,而朱家三百年天子也不過是小家子氣。”
一個“小家子氣”,正是大明天子的最佳注腳,注定他們不會對自己的兒女下手。
周皇後也知道皇帝尊嚴受損,卻忍不住道:“皇爺若是一早答應了春哥,豈不是沒這事了?而且春哥兒當日可是定了上元節這個期限,逾期者不赦。這回《特赦令》倒是退了一步,恐怕也是在揣摩你的心思呢。”
崇禎聞言又寬解了些。雖然皇帝不願意被人揣摩到自己的心思,但有人願意加以揣摩,本來就是對他們的尊重,這點上崇禎還是明白的。更何況現在皇太子羽翼豐滿,仍要顧忌他的心情,也算是有孝心了。
周皇後卻不知道,這件事上,朱慈烺並不愉快。
因為朱慈烺仍舊希望堅持上元節這個期限,而不是無休止的投降。可政治是個平衡遊戲,任何一個領導者都不可能說一不二。隨著局麵擴大,沒人能夠事必躬親,手下文臣武將勢必會掌握越來越多的資源。如果那些人濫用手中資源,用明人的話來說就是“不臣之心”。
要想讓手下每個人都“忠心耿耿”,那麼自己就必須在嚴格製度的同時,以人格魅力征服他們。
朱慈烺在與幾位閣老通宵達旦的商議之後,終於出台了這麼一份折中產物。對他而言,其實是放棄了對變節官僚的清算權利,日後也不能用“失節”大搞清算、收繳資產了。想來自己在河南、山東的所作為,已經讓包括吳甡在內的文官係統感到害怕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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