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盧九德本就是想讓大臣們擁立藩王監國。”柳如是道:“他曾服侍過福恭王,聽說如今福王就在他那裏。”
錢謙益搖手道:“卿卿,此事萬萬不可!我等君子,怎能與閹黨相謀!何況他顯然是想讓福藩監國的,於我等君子乃是大大不利!”
福恭王就是老福王,也就是硬生生被東林黨拉下皇位的鄭貴妃之子。如果讓他兒子當了監國,東林一脈肯定是沒好曰子過的。
然而沒有自己的軍隊,就想抵抗光複河南全省的逆儲朱慈烺,無異於癡人說夢啊!
……
“此事是朱明誇大其詞麼?”洪承疇拿著抄來的《皇明通報》,問從燕京來軍中送衣物的家人。
那家人顫顫巍巍道:“老爺,這上頭還沒寫出那夜慘狀的一半呢。他們隻寫了城中情形,其實城外各縣鄉村之中,滿洲大兵燒殺搶掠,就算家裏有糧買命的也逃不過啊。”
洪承疇跌坐在椅子上,心裏已經涼了一大片。
這可不是爭天下的姿態啊!就算李自成和張獻忠,在當流寇的時候可以殺人放火挖人祖墳,一旦有心要爭奪天下了,也得裝出一副聖主明皇的樣子,撫養百姓,安定縉紳,容納前朝宗室。
如此釀成的人怨勢必讓大清失去立足根本,隻能退回關外去。
洪承疇是福建人,一直期盼能夠幫助大清定鼎之後去江南為官。若是退回關外……想想那苦寒之地,洪承疇忍不住又是一聲歎息。
“這些人竟然不諫止王爺,真是死有餘辜!”洪承疇重重拍在案上,在首惡和**名單上過了兩遍。
因為這份《討虜複仇檄》是手抄本,很有漏抄或是避諱的可能。洪承疇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頗有些不敢相信,又問道:“這上頭真沒我名號?”
“老爺,”那家人道,“家裏收羅了好幾種報紙,都沒老爺的名諱。”
“哦。”洪承疇應聲而起,在書房裏來回踱步。他知道崇禎皇帝設壇親祭的故事,也知道自己活著投降滿清已經不能算是打皇帝的耳光,而是將皇帝剝光了按在地上打板子!尤其是眼下自己竟然領兵對抗王師……而他竟然不在**之列。
馮銓等人不知道心裏會有多冤枉。
“老爺,南邊來信。”那家人是洪承疇從進京趕考就帶在身邊的,十分可靠。他壓低了聲音,道:“老夫人已經到了南京。”
“可還好麼?”洪承疇的心一下子就收緊了。入關之後他就派人送了密信給家裏,讓母親帶上可靠子侄出發北上。在這個野蠻的時代,家人往往也兼具人質的身份。想吳三桂在燕京的家人,就是被李自成全都殺了。
自己如果隻是失節,想來明廷不會為難他的家人,想來這點器量朝廷還是有的。不過自己當了清廷重臣,乃至與現在竟然領兵直麵金龍皇旗,這就有必要將母親接過來了。
“老夫人還好,族裏也派了家丁一路照顧。”那家人道:“不過到了南京之後,老夫人的行蹤就被人偵知了。”
洪承疇不動聲色,心中又是涼了大半。他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是要盡快離開南京……”
“老爺,小的想著:這要從山東直隸過來,還要穿過明太子的防區,不如讓老夫人繞點路,從陝西過來……”
“也難啊。”
洪承疇已經得到消息,朱太子在年前發動大軍,一舉光複了河南,將李自成堵在了商洛山中,未能進入湖廣。闖逆白旺率部八萬人投降,獻出了荊襄四府,給太子遏製楚鎮提供了橋頭堡。至此,東宮軍橫亙中原,徹底截斷了南北交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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