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三支長槍,一支已經被盾牌手頂住,另一支橫掃輕點,正壓住了三竿刺上來的長槍。最後一支果然刺入了鏜鈀手的三股之間。
鏜鈀手心中一喜,急忙發力。眼看長槍便要被自己絞落,誰知長槍上突然發出一股韌勁,順著自己絞轉的方向重重一擊。原本已經轉到了極限的手腕哪裏經得住這股額外的力量?鏜鈀手心中驚詫之間,手已經鬆開了。隻聽得哐當一聲,鏜鈀落地,自己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這邊鏜鈀手落敗,前麵的盾牌手也不好過。
沒有槍頭的長槍點在藤牌上,毫無滯礙地從牌麵滑過,卻飛快地從側下方打了回來,重重擊在他的下肋。幸好藤牌手無論是艸練還是對練,都必須穿著鐵甲,並沒受傷。但若是在戰陣之上,對方用的是鐵製槍頭,這麼一擊也足夠他喝一壺的了。
左翼攻勢淩厲,瞬息之間已經切入了單寧側的鴛鴦陣。
閔側的旗隊長再次吹響竹哨,乃是一聲長音,身側的牌盾手抽出四尺長的腰刀衝了上去,對麵的鴛鴦陣登時崩潰,再無一戰之力。
“這幾個兵士,是我們招來的人麼?”朱慈烺指著閔展煉一側的隊形問道。
閔展煉略有羞澀道:“不敢欺瞞殿下,卑職的義子也在其中,平曰裏也堪奔走。”
朱慈烺點了點頭,問道:“是哪個?”
“是那個絞落鏜鈀的槍手。”閔展煉道:“鏜鈀被軍中奉為神器,曆來都是力大精銳之人才能充任。隻靠新練發勁的兵士,尚不足以與之抗衡,故而我讓義子閔子若與之對抗。”
“所以右翼隻是佯攻?”朱慈烺問道。
“正是,”閔展煉道:“槍有陰陽,手有虛實,我太極一道便是虛實互變的道理。”
“你那義子練了多久?”朱慈烺又問道。
“他隻是多聽了一些道理,真正的打法也是到了此間才與兵士們一起學的。”閔展煉道。
朱慈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他若是願意從軍,是戰兵把總,或是進作訓部當訓練參謀,都由他選。”
“多謝殿下提拔!”閔展煉拜謝道。
“閔先生有千軍之才,泥於市井是國家失人。”朱慈烺又道:“你若是願意,這教頭便改作副總作訓官吧,單寧恐怕更想去司局帶兵。”
閔展煉尚未拜謝,單寧已經忙不及地拜道:“殿下知人善任!卑職多謝殿下!”
“卑職謝殿下恩典!”閔展煉跟著道。
“說起來是恩典,其實也是國家借重諸位才力。”朱慈烺擺了擺手:“閔先生,依你之見,這鴛鴦陣可還需要修正?”
“殿下,”閔展煉道,“拳家常說四兩撥千斤。其中有兩點,首先得有四兩之力,其次是隻能撥動千斤之重。若是敵手有強力者,咱們新練出來的兵士也難對抗,故而戚少保的鴛鴦陣仍舊不可輕忽。”
朱慈烺見他言辭有度,見識廣泛,非但手底下有真章,就連胸中也有丘壑,心中更喜,道:“如此艸典修正之事,就交給閔先生了。兩個月後,恐怕就是生死淘汰之局,到時候有多少弟兄能再見再會,就落在先生肩上了。”
“卑職定不辱命!”閔展煉應道。
朱慈烺微微點頭,心已經飄到了陝西。他手中有一份塘報抄錄,那位心中焦躁的父皇,再次派出使者前往西安,督促孫傳庭的秦兵去河南剿滅李自成。若是孫傳庭勝了,大明自然安泰;若是敗了,天下就再沒有一支能與李自成抗衡的精兵了。
除非放棄山海關外的所有土地,將關寧鐵騎調入關中。
根據朱慈烺那點淺薄的曆史知識,也知道未來的走向絕不是秦督孫傳庭再立不世之功。
而是一個悲劇。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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