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蕭謠靠在他的肩膀上,隻求時間停住,於是天長地久。
慕容聽風唇上掛著若有若無的淺笑,“第三種境界就是無念而念。你還記不記得是什麼意思?”
“當然記得,你說就是就是一個人站在一片天空之下,不經意想起一些什麼,仰望時卻隻歎歲月靜好,雲淡風輕。”
“那好,我希望你將我放在你心底最深的地方,不需要日日拿出來翻看。從此以後,想到我的時候是開心的,是平靜的。這樣,我才能開心才能平靜,才能不後悔那麼愛你。”
“我隻想你就這樣抱著我……永遠不要分開……”
“傻瓜。”
那一聲傻瓜輕如鴻毛,掠過蕭謠的心頭,緩慢消散了。
她的懷抱空了,她驚叫著坐起身來。
“聽風——聽風——你要去哪裏!”
這時,她才發覺原來自己早已淚眼淋漓。
房門被推開,葉逸快步走了過來,“蕭謠你怎麼了!”
“我夢見聽風了!他來看我了!然後他忽然就不見了!”蕭謠抓著葉逸的衣衫,這才發覺他衣衫微濕,隻怕一直就守在門外。
葉逸不說話,隻是擦幹蕭謠的眼淚。
蕭謠無奈地一笑,“現在這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應該去月亮城將他帶回來了。”
“我陪你。”葉逸的聲音淡淡的,卻有一種不容決絕的篤定。
第二天的正午,蕭謠閉目跪坐在佛堂之中。四周是木魚敲擊的回響,寺僧們正在早課。
一葉禪師走到她的身後,垂下頭來低聲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蕭謠唇上的笑容泛起無奈,“一葉禪師,蕭謠又來叨擾你了。”
“老衲答應過施主,若施主心有不靜,老衲願意開解之。”
“大師……蕭謠累了。”
“施主累,可是因為求之而不得?”
“蕭謠所求不過自在寫意,江湖雖大,卻窒若牢籠。”
“施主,塵世本無羈,唯心不可解。心若解之,方可靜之。”
“心若解了,蕭謠可無羈於江湖,無苦……亦無樂……”
大師一聲歎息道:“施主,緣起緣滅,唯心而已,何必執著?一切隨緣,便不在乎造化弄人,不受塵世苦惱。苦樂皆不為所動,是為‘逍遙’。”
“大師……蕭謠不知道如何真正放下……”
大師拿過一把戒尺,“老衲在此責打你三下,希望你心中所痛能隨著這這三下煙消雲散。”
“謝大師。”蕭謠跪拜。
“眾生皆苦,苦由心生。求之而不得卻過分執著,這是第一下。”
戒尺落在蕭謠的背上。明明大師沒有使用絲毫內力,蕭謠卻覺得痛徹心扉。
“過去已經過去,將過去帶到當下,讓當下影響未來。那麼過去痛苦,未來必然也痛苦。這是第二下。”
蕭謠抽吸一口。
“擁有而不知珍惜,必然再種苦果,這是第三下。”
蕭謠握緊拳頭,那一痛之後卻又緩緩鬆開。
“三痛已去。蕭謠姑娘,珍惜當下。”
蕭謠傾□來,“多謝大師。”
這一次的武林大會開了整整三天,武林人士對如何處置慕容淩日意見不一……最重要的是,他已經瘋了,一切恩怨情仇對他而言不再有任何意義。
最終,花堡主的提議被眾人所接受。由葉逸出針,卸去了慕容淩日全身武功,將他安置在定禪寺內,終身不得離開。
而賀小梅親自來找蕭謠,請她做自己和洛西林的證婚人。
蕭謠不禁樂了起來:“小梅,你的本事可真大啊!竟然讓花名在外的洛西林為了你這朵紅梅放棄了整片花海!”
“哼!他要是還敢到外麵拈花惹草,我就……”賀小梅的臉瞬時紅透了。
“你就怎樣?”蕭謠用胳膊肘頂了頂她。
“我就閹掉他!”賀小梅咬牙切齒地說。
誰知道洛西林就站在她的身邊,傾□來覆在她耳邊調笑道:“如今我洛西林左臂幾乎廢了,那些個鶯鶯燕燕都喜歡四肢健全的男人,就你天天纏著我非要嫁給我!”
“誰纏著你非要嫁給你啦!你不娶我還有很多人等著娶我呢!”賀小梅立馬橫眉怒目。
蕭謠會心一笑。
他們的婚禮很簡單,沒有三書六俜,沒有大紅喜服,隻有兩杯水酒。
兩人天地為證,結為夫婦。
洛西林握緊了賀小梅的手,唇上再沒有以往玩世不恭的笑容,聲音裏是無比的鄭重。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賀小梅看著洛西林,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那麼會哄女人,怎麼說給我聽的話這麼俗氣啊!”
蕭謠也跟著笑了起來,她看見那一刹那賀小梅眼中淚光閃閃,在日照之下熠熠生輝。
第二日,蕭謠離開定禪寺,看見已經瘋癲的慕容淩日坐在台階上,一副威嚴的模樣。身邊是兩個小和尚正在清掃落葉。
他義正言辭地指責他們:“你們兩個小輩,見了老夫為什麼不行禮?難道你們不知道老夫是武林盟主嗎?”
兩個小和尚看了他一眼,繼續掃地。
慕容淩日便不停地重複那一句話:“難道你們不知道老夫是武林盟主嗎?”
他說的次數多了,兩個孩子便不耐煩起來。
“真想拿個饅頭堵住他的嘴!”
“幹嘛那麼麻煩,點了他的啞穴就好!”
蕭謠淡然一笑,走到慕容淩日麵前行了個揖,“盟主,晚輩特來向你告辭,希望你以後能開心快樂,無憂無慮。”
“嗯,免禮!”慕容淩日朝她抬了抬手。
蕭謠與葉逸轉身離開。
定禪寺鍾聲悠遠,一陣一陣,仿佛敲打在時光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