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著吹著,就吹到了古家豬圈的事兒。
“他家的豬圈與風水無關!”賀端公呷了一口酒說。
林家都望著他,很是不信,那豬圈幾十年來,沒喂出過大豬,還與風水無關?
見林家人不解,賀端公頓了頓,故意停了片刻,賣關子後,吊足了胃口才說,“他家豬圈髒,上麵的雞屎全流浸在裏麵牆的沙石上,那沙石軟,加之有味,豬喜歡啃嚼,就吃了不少寄生蟲,那些豬肚裏寄生蟲重,又加之豬屁股長期發癢,無法安睡,自然長不大,喂一年出頭隻有幾十斤了。懶豬懶豬,肥豬是懶出來的,搞我們這一行,不隻懂神仙法術,也需要懂些科學的!”
“賀師傅的確不一般!古家請過很多次神仙端公了,都沒找出個症結所在,這一次,他們以後肯定能殺大豬過年了!”林木端起酒杯,心悅誠服地敬賀端公。
“你們人好,教你們一招,動物驅蟲,一般的人隻曉得用驅蟲草,但效果差,所以用驅蟲草時,得加幽魂草。”
“幽魂草有毒的,能用?”於秀榮十分不解。
“幽魂草是有毒,但幽魂草毒主要是集中在葉子上,根上的毒少,所以隻能用根,加到驅蟲草一起,就能很好地驅動物肚內的蟲了。”
原來是這樣,大家都恍然大悟。林木見賀端公教了真秘密,立即舉杯又敬。
吃完午飯,賀端公點了支煙,深深吸了口,把煙吞進體內循環一圈後,忘情地吐出來。吐出煙後,他又深吸一口氣,接著嗆咳了兩聲。
賀端公平複下來時,他眼睛看到了林煙胸膛,看到了林煙胸口的平安符豆。原來,林煙吃飯時因為熱,脫掉了衣服,祼露著上身。
平安符豆程黑發亮,偶爾間竟感覺有絲金光隱現。
此刻,林煙已穿上衣服正要扣上扣子,給賀端公揮手製止了。他把林煙往他身前拉了拉,接著把平安符豆攤在手心端詳著。端詳會兒後,他握住手,閉上眼睛,片刻後,他把耳朵湊近,仿佛是在用心感受一般。
賀端公的舉動讓所有人都不解起來,靜靜地盯著他。
“普通人,碰到邪氣浸身的時候,生命色就暗淡無光,我一直想不通,這娃兒倒底是怎麼回事。水庫冤魂經過這多年的修惡,肯定是十分利害的,既然給這邪氣浸身,普通人是必死無疑,死之前,生命色了無生氣,原來是因為這個!”
“賀師傅,啥子是生命色啊?”林煙莫名其妙,問道。
但賀端公沒有回答林煙,隻說,“這個平安符豆你可得好好戴著,不能丟掉,有了危險可能能夠化險為夷!”賀端公說完放開平安符豆,坐直身來。他邊坐直身時邊搖頭,表示他也不完全明白這個平安符豆。他張了張嘴,想問什麼時,卻又忍住了。
為了讓賀端公能盡力拯救林煙,於秀榮吩咐林子上街去,割點新鮮豬肉回來。林子出門後,於秀榮又攆了出去,喊他,吩咐說,“你買後腿上的肉吧,後腿肉瘦的多些,放點自家的麥子醬,炒出來又香又甜,哦,你多買斤把肉,回來後給你嘎嘎(外公或外婆)送點去!”於秀榮喊的聲音不小,她故意要讓賀端公聽到。
知道林子要去街上買新鮮豬肉,賀端公果然有了動作,他拿出他的一些工具書,翻了些後說,
“今晚是個月黑夜,邪氣會出現的,我得多方準備,以保證這娃不出事!“
“啥是月黑夜啊?”林煙很不解。
“就是晚上沒星星沒月亮,全黑乎乎的,我們就叫月黑夜!”
哦,原來是這,沒星星沒月亮,在這鄉村裏,基本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林煙恍然大悟。
晚上時,天空果然沒星星,就更別說月亮了,天地全都黑沉沉的,伸手不見五指。
林煙睡的房間裏點著煤油燈,除了他房間,堂屋和其它房間都亮著燈。林煙依舊吩咐在床上睡覺,像平時一樣。
林家其餘的人則在堂屋和林煙臥室坐著。
賀端公手提一個包,包裏是滲過雄雞雞冠血的糯米。除了糯米,他還準備了一些符咒一起裝在那包裏。
賀端公準備好這一切後默默站在林煙臥室的窗子旁。
夜靜靜的,除賀端公閉著眼外,其餘的都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時刻都在守護著林煙。
夜更加黑,雲層遮蔽了一切。
林家大門緊閉。
但突然間,大門無聲打開,堂屋的燈滅了,一道白影立即出現在大門。
於秀榮、林子和林華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們想站起身來幫林煙,不讓這白影傷害林煙,但根本動不了,他們隻能焦急,根本使不上力,他們張嘴想喊話也喊不出來。
借助林煙臥室朦朧的燈影,果然是個女人,披頭散發,她穿著白色衣服,藍色褲子,但看不到她的臉,是模糊的,但又隱約覺得她是陶惋怡,當然,她身上的衣服和褲子的確是當年的陶惋怡。
臥室的燈突然滅了,白影已飄進臥室,賀端公的手放在那包裏的,他手裏抓了把糯米,他想抓出來,撒向白影,但他的手突然僵住了,動彈不得。
賀端公如此,守在旁邊的林木就更不用說了,動不能動,喊不能喊。就像幾年來每個做夢吃下麵條後所有守護人員的遭遇一樣。
白影立在床邊,沒有動。
夜黑黑的,靜靜的,整個世界隻有白影,隻有林煙熟睡的均勻呼吸聲。
大家雖然不能動彈,無法喊叫,但心卻全明白,他們擔心林煙,特別是林煙的所有家人,驚恐著,卻無能為力——
正驚恐時,突然間聽到林煙喊了聲“惋怡嬸——”
林煙的聲音沒有絲毫驚恐和不安,就像他小時候看到陶惋怡時那般喊她一樣。
林煙的喊聲響起後,白影突然消失,堂屋和臥室的燈立即亮了,林家所有人立即能動,並且能夠出聲。
“林娃,你沒事吧?”於秀榮最先問,問時人已走進裏屋,見林煙好端端地坐在床上,她順著門框軟下身子來。
緊跟著,林子和林華也走了進來,見弟弟安然無恙,也跟著放下懸著的心來。
“謝謝賀師傅了!”林木首先反應過來,他認為這是賀端公的功勞。
林煙愣愣地看著大家,知道自己剛才肯定發生了凶險,不過,他真的不相信惋怡嬸會要了他的命,因為惋怡嬸一直都那麼喜歡他,就在剛才,他又夢見她了,立在床前,目光那般慈愛,隻可惜,慈愛間又滿是憂傷。
“我剛才,夢見惋怡嬸了,她就在床前——”
“還說,她剛才真在床前呢!要不是賀師傅在,恐怕……”
賀端公一直沒出聲,聽到這時,隻說了聲,“睡吧!”
“賀師傅,不怕了?”
“不怕了!”賀端公輕聲應了聲。
見賀端公肯定,大家都各自去睡了,隻留下了賀端公和林煙睡。
林煙又睡了下來,胸口的平安符豆在昏黃的煤油燈下更顯黑亮。
賀端公看了眼平安符豆,吹熄了燈,睡下後,他又對林煙說了句,“往後,這粒平安符豆你得永遠戴著,不能離身!”
“嗯!”林煙應了他一聲後,很開又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賀端公說他感覺家裏有事,就告辭了林家,離開了桐子灣。
賀端公走了,桐子灣的人們聽了林煙的事後議論紛紛,同時也猜測著,有的說他肯定會出事,有的說賀端公肯定救出了林煙,嚇退了冤魂……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桐子灣的人們每天都關注著水庫,每天都關注著林煙。但每天都沒有林煙出事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