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到了一年一度的牡丹宴前夜。將軍府將他家嫡小姐禁了足,但是女戒必須抄滿一百遍,若月末完不成,就罰她院子裏所有人的月錢。

本來就對伺候祖宗頗有意見,除了她的貼身丫鬟,其他的人都是麵忠心離。

這次三姨娘得了寵愛,獲了協理中饋的權利。對仆從以仁相待,甚至冬日將至,自己貼了銀兩,給整個府中的下人添了好炭。讓他們安心過冬。這府裏怕是變天咯。夫人這幾年雖也盡心盡責,但是攤上這樣一個不成器的女兒,老爺待她越來越冷漠。再加之,夫人家從孫輩開始就沒落了。如今還能得敬重,全憑多年的情分。

將軍放她女兒去參加牡丹宴,一是帶著見見世麵,參加上流社會的社交。二是相看相看京城的世家公子,不要在太子的事上過於執著,毀了自己一生。

牡丹宴是皇家舉辦的下午茶。一般是官品較高的夫人帶著自己的嫡女,與皇後貴妃喝喝茶賞賞花。京城的世家公子也會到此,與同袍弄墨飲酒,適齡的男兒會相看未來的妻子。最重要的一點是,皇家的皇子,也會在宴會上選妃。為了增加節目的樂趣,會安排貴女們切磋琴棋書畫。拔得頭籌的貴女,嫁入皇室機會很大。

這些日子,尼克麗雅被秦霄安排了教習嬤嬤,教她宮廷規矩,常常因為腰肢不夠軟,身體不夠端,而被戒尺打掌心。好在這個西方姑娘聰慧,雖說行得宮廷禮儀不是最完美,但也是比較得體。

找來了一個像怡紅院頭牌的姑娘。這姑娘脂粉抹得很濃,走過留下一片芬芳。扭著水蛇腰,神情嫵媚,穿著大繡花的襦裙,頭發微披,挽了個低低的發髻,上麵插了一朵豔麗的玫瑰。坐在琴凳上撫琴,就像換了人般,曲子悠長空靈,強弱分明,琴技十分高超,神態清冷,恍若天宮的仙子。

尼克麗雅會彈鋼琴,也算有點樂器基礎。對於所謂的古琴不是很懂,她彈不出那種流水的細柔,她彈出來蕭肅的殺氣,還有淡淡的憂傷。

卿音有點懊惱,她這樣溫柔的老師,怎麼會教出這樣暴躁的學生。聽著倒是不同的琴境。但是,這一點都不靈秀啊。除了糾正了幾遍小雅的手勢,其他時候就任她發揮了。她思量一番,拿出來一本破舊的琴譜。二人每日練琴,堅持到了牡丹宴前一日。

秦霄的近衛影過來帶話,說他家太子要幫皇後操辦牡丹宴,讓她勤加練習,爭取牡丹宴大放異彩。今年的切磋項目正是琴技。

晚上,卿音派人送來了彈琴的服裝,顏色紅得火熱。在邊塞的荒涼中,陳情家國大義,給漫天黃沙帶去色彩。恰合曲意。

剛要抬腳進屋,一個小侍女又匆匆端上一套禮服。這應是裁縫連夜趕製的成果。

這套禮服用料也是相當珍貴,是今年的蜀錦。桃紅色的上襖泛著柔光,銀色的絲線編織出典雅。這次繡樣選了清麗的水仙莖蔓相織,如意暗紋更為精致。領口滾了一圈小珍珠,俏皮可愛。下擺以跳脫的藍色,做了一圈蘭草鑲邊。下裙是乳白色的緞麵褶裙,趴著幾隻彩色的蝴蝶在花間嬉戲。

穿上了新衣,元寶替她化了一個比較正式的妝容。長娥眉彎彎,淡淡的胭脂抹於麵頰,朱砂色的口脂抹於櫻桃小口,再點上白色的梅花鈿,最後用珍珠做裝飾,飛霞妝就完成了。

丞相府外,已備好了一輛馬車。太子的近衛影恭恭敬敬地將尼克麗雅送上馬車。

馬車裏坐著一個儒雅的婦人,用一支金簪挽著雲髻,簪子的造型是蓮花狀,既不失本心,又體現對宴席的尊重。這位翰林院院使夫人開了口,語調柔和道:“好孩子,以後我便是你母親,這是我送你的見麵禮。”說完,便從身後拿出來一隻錦盒,那是一件傳家級別的珠寶。通體透亮,毫無瑕疵,顏色為帝王綠,沒有做任何工藝,也顯貴無比。尼克麗雅原想推辭,一想這女子多年無子,也不好博了她的愛女心切。便乖巧地道:“謝謝母親,我很喜歡。”“誒,誒,好孩子,你以後就叫崔傅珊,做一個知書達禮的女孩,一生平平安安的生活,將來找個好人家,我也就放心了。”婦人似是沒想到那麼順利,激動得淚花差點掉下來。給崔傅珊戴上了手鐲。襯得手腕纖細白淨。

崔傅珊學著那些小姐的樣子,道了一聲:“女兒謹遵母親教誨,必好好盡孝。”

她的母親也曾這樣溫柔慈愛,隻是後麵被邪教變了模樣,心變得冷冰冰。此刻她隻想貪戀這份母愛,或許天下母親都是這般,隻是她生不逢時罷了。

馬車緩緩停靠在了皇宮門口。門口的侍衛,看上去莊嚴肅穆,他兢兢業業察看著每個外來人的通牒。崔夫人牽著崔傅珊下了馬車,拿出了牡丹宴的邀請函。

他立刻換上了笑臉,隻是有種公事公辦的感覺。對二人道:“崔夫人,崔小姐,請。”行了個標準的拱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