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界上最高的墓場(1 / 2)

我走在通向珠穆朗瑪峰的天路上,夾雜著雪片的寒風,不斷向我撲打而來,越來越暴烈的風,仿佛是山神在對我咆哮,用大自然的威壓,驅退我這個覬覦站在他頭頂的男人。

今天不是個好天氣,對於正常攀登者來說,是不應該選擇今天出發的,一個晴朗的天氣,才可以看到希望。但我不是正常的攀登者,我不是為了希望而來,我來到這裏是因為絕望,深深的絕望。

我叫葉羽,28歲,我本來是一個性格開朗的人,喜歡用微笑麵對生活,用溫柔麵對愛情,給人的印象是充滿了朝氣,充滿了活力,但是兩年前,從進入股市開始,股票改變了我的一切,也改寫了我的人生。

我從五萬塊的小打小鬧開始,逐漸學習股票,認識股票,也許是上天眷顧,又也許是命運在為我布局設套,剛開始的幾個月,我在以月平均30%的速度增加著自己的利潤,也就是那時,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登天之路,看到了自己的希望,看到了自己可以擁有的顯赫人生。

我下定了決心,辭去了工作,毅然賣掉了父母留給我的房子,我拿著270萬的本金,全心全意投入進了股市,那時的我已經逐漸瘋狂,我要把這270萬,變成1000萬,變成一個億。

我開始變得孤僻,從不和朋友聯係,我認為無意義的社交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我每天把自己封閉在租來的房間裏,每天與我相伴的就是電腦和手機,女朋友的埋怨讓我煩躁,朋友的問候讓我無動於衷,漸漸地,我的身邊失去了所有人,也包括那個說愛我的女人。

但這隻是我悲慘命運的開始,兩年以後,我的億萬目標沒有實現,我的千萬目標也沒有實現,我把我的270萬,變成了現在的27萬。

我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愛人,失去了自己的未來,我用我的登天之夢,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廢人。股票沒有讓我擁有一切,但是它讓我失去了一切,包括對生的希望。

我終於理解了為什麼人在背負巨大壓力下會選擇跳樓,因為隻有跳樓會讓人在死前感到片刻的輕鬆,我曾經站在城市的最高建築物上,但我沒有跳下去,我不甘心,我從未站上過任何一隻股票的最高點,但我在死前,想站在世界的最高處,這也是我此生僅存的願望,

我清倉了所有的股票,用自己最後的27萬在黑市兌換成美元,一個月前來到了尼泊爾的首都加德滿都。

但一切都和我預想的不一樣,我從未想過,隻求一死的人還要麵對如此多的波折。

由於我沒有登山經驗,僅辦理登山許可一項就用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我在當地找人用一千美金辦的假材料,又通過這個人用一千美金買通了辦事員,才辦理了那張對我來說的死亡門票,登山許可,在加上其他的費用,在我離開加德滿都之前,就花費了整整12萬人民幣,而這一切僅僅是能走上天路的買路錢。

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那麼難,包括你選擇了一種自己希望的死法,隻要你有選擇,就會有阻力,這一切都磨練著心性,品嚐著生而為人的痛苦。而股市,能把這演繹到極致,極致到既是天堂又是地獄。

我在盧卡拉買了全套的登山裝備,又花掉了將近十萬元人民幣,無所謂了,人沒了,錢留著有什麼用。

為了讓自己能夠走的更遠,走的更高,我選擇用徒步的方式去珠峰大本營,使我能夠適應這裏的低氧狀態。

兩年來的股市生活,不僅掏空了我的資產,也掏空了我的身體,我的身體素質直線下降,加上常年的失眠,在低氧環境下,心髒的壓力異常巨大,劇烈的心慌,讓我渾身無力,似乎我隨時都會突然死去。別人一個星期的路程,我用了整整十多天,

十月中旬,在海拔5346米的大本營,提供給登山者以及遊客居住的帳篷基本都撤掉了,我在剩餘的一個帳篷中休息了一夜,為自己衝擊人生終點做準備,但這裏的低氧反應更加強烈,一夜的劇烈頭痛,讓我痛恨人生,痛恨自己的人生。

今天,天氣並不好,但對我來說無所謂,因為我知道自己登頂的可能性基本為零,這裏已經是世界的高點了,我期望的隻是哪怕能再向前走一步,再走一步。

我頂著逐漸變大的風壓,一步步艱難的向世界最高點走去,我知道我自己的人生快要結束了,在這世界上最高的墓場,我也許是高處滑落摔死,也許是力竭後被凍死,又或許是由於缺氧後的突然昏厥凍死,管它呢,誰的人生沒有終點,至少我還能選擇自己墓場,來到自己期盼的高點。

“果然是高處不勝寒,站的越高風險也就越大,似乎股市的經驗可以解釋人生的一切。”我開始喃喃自語。

不知道是不是開始下雪了,狂風中夾雜的雪花越來越多,能見度開始降低,在狂亂的風雪中,我一個人默默前行。

漫天的雪花被狂風不斷撕碎,狂風席卷著整片山脈,刮起大量的積雪,仿佛要掠奪這裏的一切,像收割者一樣,無情地收割著膽敢踏入這裏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