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賀蘭景回過神,發現皇後所指之地並無宮人的影子,暗道不好,為了驗證心中所想,便衝那方向斥了一句,“見著皇後竟不請安,還不下去領罰。”

轉頭再問阿盈,“現在如何了?”

阿盈點點頭,“那宮女退下去了。”

見皇後的語氣終是放鬆了些,賀蘭景心裏卻是開始有些偏向於皇後許是真的撞鬼了的說法,若說出現那晚的幻覺是因為皇後子嗣壓力過大,那麼今日這情況呢?

想來能解釋那些“宮人”為何出現向自己請安的原因,賀蘭景隻能歸咎於自己如今身穿龍袍,而皇後隻是便裝出行,皇後這事不管如何,還是要速速尋到圓通大師才是。

受了這一回驚嚇,阿盈有些驚弓之鳥狀,風吹草動的都不由心驚,瞧著賀蘭景便想上前揪住他,可又因著賀蘭景身著龍袍,不似便服那般,阿盈沒有可下手揪的地方,隻好用食指輕輕勾著賀蘭景的腰帶,仿佛如此能安心一些。

賀蘭景心裏一頓,這倒是有人第一回勾自己的腰帶,若此曖昧的動作由失了記憶的皇後做出來,又是這等境況下做出,賀蘭景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自己平日裏就一張冷臉,妃嬪們也就是製造機會偶遇一下,請個安露個臉,哪裏敢上前來做這種動作?就是以前的皇後,見了自己都是低著頭,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哪裏會主動親近自己?不過阿盈這般動作,倒也叫皇上知曉她實在是很有陰影,賀蘭景心裏暗道:這般下去可不行。

知道阿盈這般動作是為了尋求心理安慰,賀蘭景又不忍再叫身心俱受重創好不容易穩定情緒的皇後拿開手,不過勾著腰帶到底不大好看,賀蘭景隻好將阿盈的手握在自己手掌裏。

果不其然就看見自己皇後眉眼彎彎的樣子,仿佛握了手就是得到了天大的好處一般,如此這般雖不是因著男女之間的情愫而有的親密舉動,倒也因為賀蘭景甚少見到皇後這般而有些心情愉悅。

才入園不久,還未行至碧摘園的觀景處,阿盈與皇上身後便有人跟了來,扭頭一看,由高賢妃領頭的一群宮妃們款步而來,鶯鶯燕燕們嬌聲與帝後問安的聲音,驚起不少停在桃花瓣兒上的蝴蝶。

皇上一句“起吧”,眾妃嬪才起身,而領頭的高賢妃便看到了皇後麵上無甚表情,隻是對著她們微微頷首。

含霈說過的,對於遇上請安的宮妃,無論她們說什麼,自己也隻需高貴冷豔的微微點頭就是,若是宮妃嘰裏呱啦說個不停,自己覺著不順耳啦吵得難受啦,便斥一聲“多嘴”足以,阿盈對於含霈的教導是十分認真的執行的。

賀蘭景對於不請自來的一群宮妃沒甚好臉色,更兼是他還在思索皇後之事時更不想麵對這群鶯鶯燕燕,皇上此刻的神色隻差沒在臉上寫著“你們別來煩朕”幾個大字了。

高賢妃的心思倒不在皇上這裏,反倒是緊緊盯著帝後二人緊握的手,嘴上卻說出另一番話來,“臣妾幾個今兒想著春光正好不若出來遊園,沒想竟與皇上、皇後娘娘遇上了,先前娘娘受傷靜養,臣妾們不敢輕易去探望,恐擾了娘娘休養,如今在這園子裏巧遇,是定要給皇後娘娘請安的,皇上不會怪罪吧?”

話是與皇上所說,但高賢妃的眸子卻是一寸不離的打量阿盈,今兒個阿盈身著一襲累珠疊紗粉霞茜裙,額上的傷口也讓含雪梳的細碎劉海兒蓋住,立於桃花林間竟是人比花嬌,這與高賢妃往常認知裏的皇後差別實在太大。

而帝後緊握的手更是刺得她眼睛疼,又不由酸了一句,“如今瞧著皇上對娘娘疼愛有加,臣妾們真是好生羨慕呢。”

這話卻不該是由高賢妃來說了,未等皇上開口,阿盈便道,“多嘴,這又與你何幹。”

高賢妃聞言臉色煞白也隻能應是,阿盈輕飄飄一句話,皇後這一宮之主與妃嬪之間的差異高下立見。

賀蘭景將要開口讓她們退下之際,阿盈瞧了一眼後麵那群地位分的妃嬪,眼睛瞳孔放大,臉色霎時驟變,身子也搖搖欲墜,與她牽著手的皇上自然也感覺到了阿盈的不同,忙將她攬入懷裏,也不管一群妃嬪見狀是何等驚目,在她們未發現阿盈的異狀之前趕緊讓她們退下。

阿盈窩在賀蘭景的懷裏結結巴巴的說道,“那那......那綠色衣服的女子......我瞧見......瞧見她肩上竟......竟坐著一個沒有臉的嬰孩兒......”

賀蘭景一驚,再要詢問時,阿盈已經是暈了過去。不管其他,賀蘭景還是速速抱了阿盈回龍乾宮,方才情況到底如何還是要等阿盈醒來才能細說。

龍乾宮這陣仗自然瞞不過永寧宮的太後娘娘,太後得知了這廂的前情後事後,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對身邊的金嬤嬤吩咐道,“傳哀家的懿旨,哀家進來身子不爽利,便讓那幾個妃嬪給哀家抄抄佛經祈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