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石堡(2 / 2)

哥舒翰環視帳中諸將,淡淡道:“不知諸位對於攻打這石堡城有何意見?”

火拔歸仁撇了撇嘴:“吐蕃賊子以為僅憑這幾百人就想擋住我軍的步伐,未免也太天真了.大哥,讓我帶本部騎兵去打頭陣.諒它一個小小的石堡城,就算撐得過白天,也決計撐不過一夜.”

聽到火拔歸仁的話,魯炅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對哥舒翰道:“火拔將軍不可輕敵.吐蕃之所以隻派幾百賊兵守城,無非是認為可以憑借天險據守.而城中貯藏有大量糧餉、檑木和滾石,應該足夠讓這些賊兵安心防禦一年半載。等到了冬天,天寒地凍,他們也就不怕我軍不撤退了.”

火拔歸仁瞪大雙眼,顯然有些不服.不過魯炅也是就事論事,他也無法與之爭辯.

魯炅看到火拔歸仁的神情,心中暗笑,又向他道:“火拔將軍的部下雖然個個都是勇士,但是騎兵不善攻山,何必以己之短擊敵之長.”

哥舒翰點了點頭.魯炅的分析很有道理.石堡城雖然無城可言,但是它以懸崖為城,有金湯之固,不怕對方架雲梯、打隧道,沒有一般城池所具有的顧慮,大型攻城器械因為道路的不便而失去作用。再說在山路上,戰馬也失去了作用,而步兵交戰,他們如何對付那千斤重的滾石、檑木?吐蕃人得知唐軍來攻,還搶先封鎖了通往城中的山道,要奪取這唯一的山道,也得費上一番功夫。

一直低頭思索的王思禮道:“除了當年信安王李禕采用遠程奔襲的戰術,攻其不備攻占石堡城外,我軍其後的多次進攻都是因為山道險遠,易守難攻,而未能奏效。若想效法信安王所為,賊兵吃過這虧,肯定會有所提防,我軍難以再攻其不備.”

李明玉對石堡城周圍的地勢做了一番研究,提醒道:“石堡賊兵雖然不多,但吐蕃用兵虛中厚外,聞得石堡城這座要塞有難必會派兵來援.況且在石堡附近還有一些吐蕃遊騎,多則兩三千,少則一二百,互有聯絡,往來飄忽,擅於奔襲騷擾.我軍若全力攻山,恐有腹背受敵之慮。當年皇甫惟明就是因為立功心切,隻顧攻城,忽略打援,結果使我軍再次飲恨於石堡城下。”

火拔歸仁有點不服氣,在他看來,吐蕃軍戰力也不外如是,而且,唐軍最近連戰連捷,士氣正高,正好順勢拔掉石堡城這個吐蕃軍的據點:“我看你們有點在長敵人誌氣了.這些吐蕃蠻子如果敢來送死,那是最好不過,還省了我們一番力氣.再說,去年積石軍之戰,還有前年在磨環川,我們都把他們殺了個落花流水.還怕他們幹什麼?”

曾經在積石軍伏擊吐蕃軍的王難得搖了搖頭:“此一時,彼一時也,那時候我們為主,吐蕃為客,以逸待勞之下才殺得吐蕃軍大敗而逃,如今卻是主客易勢,換了我們來攻打堅城,吐蕃則據險而守.我軍要想取勝隻怕不是那麼容易。”

李明玉沉吟了一下道:“要想攻下石堡城,隻能速戰速決.否則不但六萬大軍的糧草是個問題,援軍來了我們也不好辦.要是讓吐蕃人來個裏應外合我軍就會十分被動.雖然那石堡城地勢險要,但是隻要將士用心,奮勇拚殺之下,未嚐不可以一舉破城。隻是這一仗下來,隻怕損失不小.”

諸位將軍不由都是一震.他們自然明白李明玉口中的所謂“損失不小”是指什麼,王忠嗣當日就曾經說過“石堡險固,吐蕃舉國守之,今頓兵其下,非殺數萬人不能克”.眾將你眼望我眼,紛紛點頭,但是除了強攻之外一時卻也拿不出其他好的方法。

哥舒翰心中暗歎.這次攻打石堡城本非他所願,其實若依王忠嗣之策“且厲兵秣馬,耐心等待機會,乘虛取之”才是萬全之策,可是上次他見過李隆基之後便知道這個太平天子好大喜功,一直想收複石堡.自從王忠嗣被貶職之後,還有誰敢忤逆李隆基的意思?君命難違,石堡城必須得拿下,隻是強行攻打石堡城勢必要犧牲不少將士.

沉吟良久,哥舒翰終於下定了強攻石堡城的決心,神情肅穆的道:“相信敵我形勢諸位都很清楚.石堡守衛隻有區區四百,若以我六萬大軍都不能攻下此城,豈不是讓吐蕃賊子笑我大唐無人?隻是這次是一次苦戰,必有損傷,但是若能立功,賞賜也是非同一般.可有人願意先打前鋒?

“末將願意去打頭陣.”帳下一人應聲而出,

眾將循聲一看,乃是副將高秀岩。哥舒翰見有人自動請纓,大喜道:“有高將軍出馬,必能攻破這石堡城.”

正要點將派兵之際,突然有一人厲聲道:“某也願往.”原來是副將張守瑜不願讓高秀岩專美於前,遂挺身而出。

哥舒翰朗聲道:“好,二位將軍各領兵數千,看誰能第一個登上城頭.我和諸位將軍就恭候二位得勝的消息.”

高秀岩、張守瑜二將都是久經沙場的勇將,立過不少戰功。哥舒翰對他們的能力也是知根知底,當下便命二將帶兵,為攻城先鋒攻打石堡城.

石堡之戰正式揭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