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向李隆基拱手,奏道:“臣是胡人,不知太子是何等官爵,怎麼能讓臣下當著至尊的聖上麵前拜謁?”
李亨的神色不變,但是李明玉卻發覺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應該是沒有想到安祿山這個邊將竟敢如此輕慢他,氣得不輕,但是又不能在李隆基麵前發作出來。
李隆基笑著解釋:“太子就是儲君,是朕千秋萬歲後,繼朕為君之人,卿怎能不拜?”
安祿山看都沒看李亨,傲慢地說道:“臣下愚昧無知,向來隻知有皇上一人,著實不知還有太子,真是罪該萬死。”
李隆基麵有得色,轉身對李亨說道:“吾兒莫怪罪,此人實為樸誠之人。”
太子李亨趕忙回道:“安祿山崇敬父皇,孩兒哪敢與父皇相比!”
李明玉對李隆基奏道:“皇上,臣向來聽說我大唐以禮治國,雖然安大人直率至誠,但是禮不可廢。邊將見我大唐太子豈能不拜謁?太子之位本是皇上恩賜,敬太子即是敬皇上。”
李隆基看著李明玉,似有些不滿。但是李明玉所奏句句在理,他也不便當場駁了太子的麵子。於是他對安祿山說道:“你禮數不周,要對太子行跪拜之禮!”
安祿山瞟了李明玉一眼,半晌才很不情願的對著太子李亨下拜。李亨目光柔和的輕輕一瞥李明玉,甚是讚賞他剛才的所作所為。事後李明玉才想到安祿山不拜太子的用意,他早已看出李隆基對太子有猜忌之心,不拜太子就是他向玄宗獻忠的表現,表明他隻忠誠於李隆基一人。難怪李隆基會對他更加寵信,不斷給他加官晉爵,以至欲“托祿山心旅之任”。不過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李隆基應該發夢都沒有想到這個在他麵前恭順乖巧,信誓旦旦的安祿山日後竟會起兵反唐。
太子李亨離開禦苑後一直不發一言,回到府中也是悶悶不樂。
李明玉知道他的心事,出言試探道:“殿下可是對那安祿山有所不滿?”
李亨恨恨道:“自古正殿,無人臣坐之禮。父皇對安祿山寵之過甚,不僅隨便讓其出入宮掖,還過分賞賜,長此以往,必使生驕。安祿山現在哪還有半分做臣子的樣子。當我向父皇進諫時,父皇卻不以為然,還說什麼‘邊將守土不易,施以恩寵,他日必在疆場殺敵立功’,難道我大唐除了安祿山就沒有其他可以領兵的大將了嗎?”
對於安祿山,李隆基可謂恩寵有加。他不但讓人在臨潼溫泉為安祿山造宅,還下旨在京城長安為其造宅。事實上,安祿山原在長安有一舊宅,但是李隆基覺得不理想,所以另外選了一片地,從內庫調撥銀錢財物,為其建造新的府第。新宅華麗無比,富麗堂皇,完全是比照皇子王孫的規模建造的。正式遷居時,安祿山在新宅大擺宴席。為了炫耀,他懇請玄宗降敕命讓宰相和其他大臣赴宴慶賀。本來,這天李隆基準備讓宰相們陪他擊毬,但為了讓安祿山高興,他硬是改變了原來的計劃,命宰相們共同前往安祿山新遷府第捧場。而自懇請李隆基為養父,楊貴妃為養母之後,安祿山便以娘娘之子的身份經常出入後宮,毫無禁忌,一去常常整夜不出,李隆基卻是從來沒有起過疑心。
李明玉輕聲歎道:“安祿山之所以能平步青雲,與李林甫的保護和支持是分不開的。”
“李林甫,又是那個老賊?”
李亨雖然語帶氣憤,但是更多的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