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吟不停的掐著他的人中,她想,或許李摯再也不會醒過來了,就這樣默默的離開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結束了他的一生。白雪吟自言自語:李老師呀,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啊?白雪吟痛哭流涕……
忽聽李摯“哼”了一聲,吃力的睜開那雙幹澀的眼睛,斷斷續續的說:“雪吟,你——你——我,對不起你呀!”兩顆豆大的混濁的淚珠從眼裏滾落下來,他從懷裏慢慢的掏出一個塑料包遞給白雪吟,又慢慢的合上了眼,他嘴唇在顫抖著,仿佛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他再也沒有力氣張開那幹裂的嘴唇了。
白雪吟瘋狂的哭叫著:“李老師啊!你醒醒啊,我是白雪吟,我是白雪吟!”
可是,李摯似乎微微的的點了點頭卻再也沒有醒過來,他已經精疲力盡了,他那隻剩下幾根筋的細長的脖子再也支持不住那頭顱了,他沉重的垂下了頭。他是不是已經痛苦的離開了這個世界,而且永遠也不會再重返回來了呢?這個世界是不是也無情的拋棄了他,而且永遠也不會再接納他了?
白雪吟不相信李摯老師會這樣心甘情願的走了,他不會死,他會活過來的,他是一個有堅強意誌、熱愛生活、熱愛生命的人,他不會死的。
雨停息了,天也明亮了。
白雪吟打開李摯交給她的那個塑料包,裏邊包著一本裝幀秀美的刊物,刊物的名字是《女人》,那封麵上是一位清秀俊美、低頭沉思著的女人頭像——這不是自己的照片嗎?她翻看這刊物,第一篇文章的醒目標題是《雪吟蓉陽憾事多》,作者是李摯。文章前加了黑體字的題跋:願以此拚湊起美好的夢幻,追悔再也無法挽回的過錯,尋覓遠去了的久違的故事,封鎖起荒蕪了的時日帶來的深深的悔恨和遺憾。
白雪吟沒有時間再看這篇文章的內容,她轉過身把李摯拖在背上,吃力的站起身來,艱難的向山下走去,她的腳步很慢很穩也很沉重。
山腳下停著一輛越野車,白雪吟費盡力氣,把李摯放在車的後排座躺好,默默的說:“李老師,你要堅持住哇,九華山深處有你熱愛的事業啊!”
這時聽到放在車裏的手機響著鈴聲,白雪吟拿起看了看,她打開手機,聽對方說:“白大姐,青石崗中學資金短缺,是不是先停建?”
“不能停,一定要在新學期開學時讓孩子們走進新教室。”
白雪吟說完,掛機後,又掛通了電話:“彭姐,新建的青石崗中學資金不足,先劃撥六十萬元吧,另外,你的那份向董事會寫的顧家大院實業股份有限公司的五年發展規劃我看過了,有些想法,我們見麵再談吧!”
白雪吟剛要掛機,卻聽到李莉的聲音:“雪吟姐,我是李莉。我哥怎麼樣?你是不是在我哥那裏呀!”
白雪吟嗯了一聲。
李莉高興了,她知道哥哥李摯有救了,笑著說:“雪吟姐,李摯可是咱們的老師啊,尊敬師長是我們的美德,你可要照顧好咱們的老師啊!”
白雪吟放下手機,沉思著,忽聽李摯哼了一聲,白雪吟驚喜的叫著:“李老師,李老師!”
李摯又悄然無聲息了。
白雪吟立即發動車子,一路開下山去。
離開墓地,出了山,那是一片剛剛洗刷過了的潔淨的天空,一輪如蓋的紅日從九華山的千山萬壑中冉冉升起,白雪吟加大了油門,迎著東方這輪噴薄而出、光芒四射的生命之火風馳電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