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畫了很多眼睛,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癡迷於畫眼睛,岑竹其實總覺得這房間牆壁上的眼睛像在盯著自己一樣,對方住在這,難怪會發瘋,不對,她搞反了,是對方自己要畫這些眼睛。
一開始隻有眼睛,後麵眼睛變得細致,也開始出現其他的東西,手,似乎是伸向自己的手,大概是太陽的圓。
有一部分紙上出現了字,也是從亂到勉強可以辨認。
“天選”
“會來”
“仙人”
“眼睛”
“無色界。”
“為什麼還不來。”
“為什麼還沒來?”
“我是我是我是我是隻有我是。”
“我要成”
“我能感覺到,仙”
“已見到”
“不可與朽木”
“隻要等,隻要等,隻要等就夠了,一定會來的,一定會的。”
“因為我是”
“沒關係,哪怕”
可惜看了半天也沒幾句完整的話能認出來,對方的筆跡太亂,而且很多都是寫著寫著像是突然不會寫字了一樣開始亂塗亂畫。
這些東西就是桌子上的全部了,看著多,但能獲得的信息簡直少的可憐,岑竹看完的感受是這無燭贏確實瘋的厲害。
她又看向一邊的玄離淵,這明顯沒她需要的東西,對方又指了指那龍椅,岑竹雖然有點不理解,但還是走過去研究。
看上去沒什麼機關啊,她前後看了幾遍,沒看到哪有可疑的地方。
“你坐下試試。”
挺好,也算是坐上龍椅了,可惜感覺和一把大點的椅子沒區別啊,岑竹坐在無燭贏的龍椅上待了幾秒,有點失望。
就是感覺,感覺好像。
怎麼說呢,好像有哪有點別扭。
下意識地把手往眼前的供案上一放,她覺得更別扭了。
這玩意怎麼這麼高啊?不是說椅子高,是這桌子高,剛才站著沒覺得,現在坐下了才發現,這桌子怎麼這麼高,那無燭贏比自己有高這麼多嗎?
回想了一下對方的身高,是比自己高,但,她試著往上提了提,那這玩意坐著也不合適吧,這桌子腿誰安的,快杵半截路上了都,生怕夠不著嗎??
不對。
她意識到問題立馬俯身去這翹頭案底下摸索,這案的四麵都往下延伸了很長,上麵的花紋繁複,仔細一看其實並不是單純的紋路。
在自己的正下方,最低處,有兩個從天而降的仙女,手捧蓮花,旁邊是無數奇花異草,岑竹摸索了半天,發現這兩人的手似乎能撥動。
你跟我直接說能死啊,這一共就咱們仨。
岑竹在心裏對旁邊的玄離淵罵了一句,將那兩人的手撥了下來,隨著兩隻捧著蓮花的手掌從上轉下,哢噠一聲響起。
鋪滿鬼畫符一般畫作的案上出現了一道縫隙,岑竹雙手一用力便將它們徹底分開。
這下高度確實就正常多了。
和上麵的那層其實差不多,岑竹皺眉拿起其中的一張泛黃的畫作。
好吧,還是差的挺多的。
畫作的筆觸雖說比不上那些專業的,但能看出來這人還是很會畫畫的,這幅畫的是一片大漠之上懸掛著一輪黑“日”,岑竹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太陽,隻是一個黑色的圓。
往後再翻,可惜這樣的畫也隻是少數,像這樣清晰的畫作不超過十幾張,相對於那些無法確認意義的來說確實太少。
而且畫的還都是風景,她猜測畫這些的時候那無燭贏瘋的還不厲害,因此畫的也都是正常人畫的比較多的東西,有大海也有山峰還有像是某片田野的地方,畫的都不錯,還有一些像是要畫這些類似的東西,可畫著畫著又像是控製不住開始發瘋,在海上的天空畫了一堆鬼,在田野上畫不知道是誰的背影。
這些畫上也都有眼睛,有的在角落有的當不當正不正,看著格格不入。
岑竹不明白無燭贏到底為什麼要畫這些東西,而且要畫這麼多,她感覺對方好像是想畫出些什麼,但怎麼也畫不出來。
正翻著快到底,手指碰到了什麼硬物,同時眼睛也捕捉到了一抹不同的顏色。
找到了。
玄離淵看著對方從那堆舊紙中拿出來一個用細繩捆的好好的卷軸,和那些隨意堆疊在一起的紙不同,這卷軸沒有一點折皺傷痕,能看出來主人對其和對自己的其他作品完全不是一個態度。
“這是什麼?”岑竹並沒有立馬打開,而是看向一邊的玄離淵。
“也是嗯,無燭贏的,畫吧?”
什麼叫吧?她沒跟對方糾結這些,這卷軸保存的倒是挺好,解開上麵的細繩,岑竹尋思著對方這又會是畫的什麼,是山水風景還是妖魔鬼怪。
隻要別是一團亂麻就行。
隨著兩手上下分開,一千年前的筆墨出現在她們的眼前。
畫的真好啊,玄離淵再次感歎,她就沒無燭贏的這個天分,這些文雅的東西她從小就是一竅不通。
卷軸上是一幅隻畫了大半個左邊的半身像,右側的空白並沒有影響整體的畫麵,反而讓畫中人顯得更加神秘。
一個隻露出半張臉的女人,穿著古怪花紋的衣服,衣服上的文字還專門換成某種紅顏料來畫,嘴角含笑,眼神中卻隻有漠然,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畫外的人們,仿佛不管是作畫者還是觀賞者都沒法讓她放在眼裏。
如果是別人想補全這張臉,可能需要根據筆觸和結構分析許久,但唯獨對岑竹來說補全這張畫很簡單。
她隻要拿出麵鏡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