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好了,一邊往家走,他忍不住想著,他讀書得要錢啊,考取功名哪有那麼簡單,他得做好準備,萬一自己運氣不太好多考了幾年呢,這是難以避免的事嘛!
爹娘怎麼總是分不清輕重緩急,明明隻有自己最成事,明明隻有自己最能為家裏長臉。
把錢分給這些沒用的人,和扔進火裏有什麼區別呢?
“……”
血液浸透了那些寫滿了文字的書卷,將每一頁都粘在一起,岑竹拿著唯一一本幹淨的,是一本詩詞,這玩意她也聽過,雖然她的記憶也有點模糊了,當時她貓在窗戶外麵,看別人坐在裏麵。
當時他們念的就是這種東西,劍尖劃在皮肉上,她用劍寫字比用筆寫字好看,因為劍比筆熟悉,可惜劍下的皮肉已經被寫了太多遍,劃的破破爛爛,露出底下白生生的肋骨,不然說不定也能算得上是一幅不錯的書法作品。
“唉呀,無聊,我果然不適合讀書。”她有點膩煩了,藤之翰已經沒了呼吸,也是血都流了這麼多,讓自己刺的骨頭都露出來呼吸新鮮空氣了,想活有點難度。
手腕一轉,對方的上半部分腦袋飛到了供台上,穩穩當當地停在兩個蠟燭中間。
沒有風,燭火卻閃了一下,卷著變成了白色。
岑竹沒有轉身,從供台上藤之翰的瞳孔裏看到自己身後站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又是燭火閃爍間,“咚咚”沉悶的兩聲,像是有什麼掉到了供台下。
瞳孔裏又隻剩下自己和鏡瞳兩道身影。
“這底下是空的?”鏡瞳走過去敲了敲供桌,果然是空的,但岑竹之前敢確定這裏麵絕對沒東西。
直接把供台底下打破,雕花的木板還挺厚重,裏麵的空間不大不小,但塞這東西還是太勉強了有點。
一男一女兩具屍體背靠著背擠在一起,沒有一絲縫隙,填滿了供桌下的整個空間,白色的肉貼的嚴絲合縫,如同完美的拚圖,幸好兩人都挺瘦,岑竹想著,但凡胖一點這供桌底下都不可能裝的下他倆的屍體。
“這算一個還是倆啊?”鏡瞳抬頭看向岑竹。
那十二屍裏都是什麼情況的來著,岑竹努力回憶著。
“一個吧,那個什麼相顧之屍不是倆捆在一起一男一女倆屍體嗎,真是,買一送一了。”沒辦法,她伸手把這倆屍體扯了出來,反正也不胖,倆就倆吧,而且這倆人還挺看重自己外貌啊,死了這麼久愣是保存的這麼好,一點沒腐爛。
“那現在還剩下三個?”鏡瞳看著岑竹麻利地把兩具屍體切成小塊,發現她們已經馬上就要完成目標了啊!
三個,舍去零頭不就是幾乎沒有了嘛!
而且她們找的這麼快,那沙漏流的也挺慢,沒想象中那麼難嘛,這麼想著,她忍不住責怪自己之前跟什麼一樣老想著萬一萬一,這不就是未戰先怯。
“對,就剩三個了。”岑竹笑了笑,示意對方先離開這地方。
天還沒亮,一輪娥眉月斜掛在純白的蒼穹上,岑竹仰著頭看黑色的月亮和白色的夜空。
“再看一眼那個沙漏唄!”鏡瞳戳了戳她的胳膊,岑竹啊了一聲,從靈戒裏取出一個沙漏,比之前那對半分的沙子少了一些,但沒少多少。
“還好還好。”對方長出了一口氣,像是最擔心的事有了著落一樣,岑竹看著她的表情和動作忽然又覺得很遙遠,像是隔著什麼,她抬了抬手指。
漆黑的潮水沒過她們的小腿,微風吹過發梢,岑竹笑了笑,潮水中漂著零零散散的骨頭,或許是人的,或許是什麼動物或者妖獸的。
冥府會有這麼一條河嗎難道?或者是在地獄?她想著,或許吧,雖然之前沒見過,但她也不知道那屬於亡者的世界到底有多大。
“哈哈。”
聽到對方突然笑了出來,鏡瞳有點奇怪,岑竹朝她擺擺手。
“沒事,就是突然想到吃了這麼多人也不知道現在我還算不算人,萬一遇到修士,對方會不會把我當妖邪甩出幾張符籙。”
聽到對方這麼說鏡瞳也笑了,對方怎麼難得糊塗了,“你身上又沒有妖氣和鬼氣之類的,他們怎麼會把你當成那些東西啊!”
不是。
隻是想到,想這些也沒用,我死了又不一定會去冥府或者地獄。
沙漏的上半部分隻剩下大約四分之一的金色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