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煥新猜到嚴嵩不信馬純上的借口,打定主意,微笑道:“托閣老的福,家兄身體挺好。”
“哦,怎麼說?”
“天冷,烤不起火,就硬扛。您說這身體好不好?”
嚴嵩笑而不語。
趙文華笑道:“年輕人,還是氣盛啊!”
“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家兄確實是年輕氣盛。趙大人,您年少成名時,也氣盛吧?”瞿煥新不等趙文華開口,繼續說:“閣老還沒二十就中了舉,二十五就進士二甲第二,真是天才!晚生想請教閣老,您年輕的時候,氣盛過嗎?”
趙文華的笑容有些僵硬。
嚴嵩撫須笑道:“還真有一回。那時我在老家江西分宜丁憂,守製三年期滿,朝廷就下旨征辟。我不願與奸臣為伍,就又隱居了三年多。”
瞿煥新震驚了。在大明第一大奸臣口中的奸臣,那得成啥樣啊?
他沒忍住,問:“您說的奸臣是?”
“那時還是武宗皇帝,奸臣錢寧和江彬把持朝政。這二人建豹房,選美女,一意媚上,竊權罔利,搞得整個朝堂烏煙瘴氣。這二人,就是奸臣。”
這不和你現在一樣嗎?瞿煥新忍住心中的怒吼,麵不改色道:“閣老品行高潔。後來閣老又為何出仕?”
“那時我的恩師楊廷和任武宗的內閣首輔。他邀我出仕,我就答應了。”嚴嵩麵帶微笑道。
瞿煥新說:“楊首輔真是慧眼。可我還有一事不明,不知當不當問?”
“問。”
“您既是他的學生,那他不會等了三年才邀您出仕吧?”
嚴嵩投來讚許的目光,點頭道:“蘧小公子已經懂了揣摩二字,比蘧榜眼強。不愧為蘧太守的曾孫。”
瞿煥新繼續揣摩,嚴嵩一會說蘧家祖父蘧景玉,一會兒說蘧家曾祖蘧太守,蘧業良對嚴世番無禮,卻也還當著他的翰林院編修。揣摩過後,他得出結論:“閣老,晚生今日受教,謝過閣老了。也要替家兄,謝謝閣老!”
“哦,你要替你家兄謝什麼?”
“剛才閣老和趙大人教導晚生,科場之上,最重要的是揣摩二字。家兄現在還氣盛,不懂揣摩二字的精妙,卻能考上榜眼,這其中除了文章好,肯定還有別的緣故。我因此謝謝閣老!”
嚴嵩撫掌而笑,胡須顫抖,說:“梅村啊,這位蘧小公子,果然是個人才!我要再和這蘧小公子聊聊。東樓正在和戶部尚書商議工部的用度,你現在去找他。”
“好!兒子先去找東樓兄。”趙文華起身,點頭哈腰,笑著退了出去。
“蘧小公子,你猜,為何我要梅村帶你和令兄過來?”
嚴嵩剛說他的老家是江西分宜。蘧駪夫曾說過曾祖蘧佑官至江西太守。瞿煥新問:“可否和我的曾祖父、祖父有關?”
“那時我在家隱居,卻不知怎麼得罪了寧王,竟然構陷於我,害我下獄。是蘧太守扣著案子不發,又派他公子蘧景玉為我周旋,給了寧王府的太監畢真五百兩銀子,才能保住我的功名乃至性命。沒有蘧太守、蘧景玉二位相助,就沒有我嚴嵩今日!”嚴嵩笑著看瞿煥新。
瞿煥新真想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