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玖她爹,還有鳳玖的幹爺爺,也就是她爹的義父。這兩人被那太監按了罪名,送牢裏弄死了。”
“狗太監!”
老樂師拉起瞿煥新的手,雙手握住,問:“蘧公子,鳳玖說你昨夜答應要替她報仇。你可否有了主意?”
瞿煥新犯難道:“昨夜我不這麼說,她就……就不肯出來。”
“這孩子從小一根筋,打定了主意,旁人輕易不能說動。剛進來賓樓的時候,她一心尋死,是薛大娘子說她該報仇,她才忍氣吞聲活下來。要是你不替她報仇,那她犯起性子來,該如何是好?”
“這……”瞿煥新昨夜見識過了鳳玖的一根筋,那可真讓人頭大……
身後傳來一陣風,三人回頭,是鳳玖開了門。三人噤聲。鳳玖穿了一身破衣服,臉上依然秀氣。
鳳玖問:“你們聊什麼呢?”
老樂師頭鬆開瞿煥新的手,答:“你們要趁著來賓樓還沒發覺,盡快出城。蕭先生,她看起來像乞丐嗎?”
蕭昊軒趕忙道:“不像。臉上還沒抹泥巴。”
鳳玖撇了撇嘴,在巷子裏抓了一把泥,回屋,關門。
老樂師又道:“蘧公子,中舉當官,是條路啊!”
“這……”瞿煥新昨夜沒睡好,聽到中舉二字,更是眼睛幹脖子疼。
蕭昊軒道:“蘧公子最近身體抱恙,才會請陳和甫看病,他要幫你報仇也不在這一陣。你告訴我那狗太監是誰,我這就去為民除害!”
“那太監姓花,現在分管東陵。他出行都有護衛。你如何近得了他身?”
蕭昊軒掏出一顆彈子,在手中把玩:“我生平有一薄技,百步之內,用彈子擊物,百發百中。我哪天找個樹林躲著,遠遠地給他來一發鐵彈子,打他太陽穴,叫這狗賊當場斃命!”
瞿煥新覺得奇怪:“這看陵的太監,應該沒什麼實權吧?他能這麼欺負人?”
“蘧公子,你可知大太監黃錦?”
瞿煥新搖頭。
“這姓花的,是黃錦的幹兒子。黃錦執掌司禮監和東廠,這下你明白嗎?”
東廠是明朝最有實權的特務機構。後來的魏忠賢就是東廠的頭子。
瞿煥新問:“這姓花的也是東廠的人?”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這姓花的來南京後,達官貴人們都爭相去拍他的馬屁!”
瞿煥新沉吟道:“這彈子功,會的人有幾個?”
蕭昊軒得意道:“家傳絕學,隻有老夫和犬子會……”
說罷,蕭昊軒臉色一沉。
老樂師說:“那還是得另想法子,否則那太監的死必定會追查到蕭先生頭上。”
身後又一陣風。三人回頭,鳳玖又出來了。這回鳳玖披散著頭發,臉上全是泥,深一塊淺一塊,仔細一看,臉上還多了一塊青色胎記。
老樂師頭也不抬,問:“蕭老先生,這回像乞丐了嗎?”
“像!隻是這胎記是怎麼弄的?”
老樂師笑道:“我這徒弟幹啥都認真。鳳玖,你是不是用了床頭的油彩了?”
鳳玖笑道:“是!”
“那是你幹爺爺之前落在我這的。”
鳳玖抽了下鼻子。
“小玖,昨夜蕭老先生穿的那身武將行頭,你認識嗎?”
“那是我幹爺爺的戲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