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煥新又搖頭。

女人“哇”的一聲,撲到男人懷裏,嚎啕道:“新兒啊!是為娘的害了你啊!”

男人皺眉道:“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沒清醒。恐怕再扇巴掌也沒效果了。”

老者直撓頭,問:“那怎麼辦?”

男人輕輕歎了口氣。

女人直起身來,說:“他能走路了。帶他去南京找陳和甫吧。”

老者擺手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是不信請神這種鬼話的。”

女人抹掉眼淚,正色道:“馬先生您有所不知,陳和甫看病也是一絕。當年我父親跌了一跤,半身麻木,口眼歪斜,就是吃了陳和甫的藥才好的。”

男人說:“我聽聞陳和甫年紀大了,現在已經歇業,輕易不給人看病。我親自送煥新去南京吧。”

女人斬釘截鐵道:“不行。後天鄉試。你去南京再回來,如何趕得上?”

男人瞪眼道:“趕考趕考,你就知道趕考!要不是你逼新兒讀書逼得太緊,他會生病嗎?”

女人又抹淚:“你不也逼新兒了嗎?你都五十三了,還是個監生,你就不能努努力,中個舉人回來嗎?”

男人一時語塞。

老者搖頭晃腦道:“賢弟,你這就差了。‘舉業’二字,是從古及今人人必要做的。就是孔子生在本朝,也得做舉業,才算修身齊家。”

《範進中舉》裏麵人人都為中舉癡狂。瞿煥新訕笑道:“這劇本可真入戲。”

三人都麵露憂慮之色。瞿煥新暗笑這三個演員可真敬業。

男人問另外兩人:“那新兒怎麼辦?”

老者撚須道:“我送煥新去南京。賢弟,你去寫個帖子給陳和甫。”

男人點頭:“好。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寫帖子。娘子你去給新兒收拾包袱。馬先生,你在廳裏等我們。”

女人拉著瞿煥新回到房間,幫瞿煥新穿衣服、穿鞋子、梳頭發、戴頭巾……衣服是綢麵的,閃著絲光,手感涼爽。鞋子是布麵的,大小合適,走起路來一點也不硌腳。頭發手感自然,應該是趁瞿煥新睡著的時候粘在他腦袋上的假發。這道具真不錯,陳老四下血本了。

女人幫瞿煥新戴好頭巾,就去收拾包袱,一邊收拾一邊囑咐:“新兒,路上要聽馬先生的話,不要亂跑。”

瞿煥新問:“馬先生是誰?”

女人回頭,含淚叮嚀道:“就是剛才那位老先生。他姓馬名靜,字純上,是你的開蒙老師。”

瞿煥新笑而不語。這位阿姨的演技真是絕了!

女人背著包袱,拉著瞿煥新到了客廳。男人和馬純上正等著瞿煥新。女人把包袱挎在瞿煥新的肩上。馬純上也背起一個包袱。

男人囑咐瞿煥新:“見到了陳和甫後,你不要亂講話,立刻跪下磕頭,請他一定要出手救治。”

聽到磕頭二字,瞿煥新給氣笑了。這陳和甫肯定就是陳老四假扮的。陳老四為了哄自己給他磕頭,整這麼一出,真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