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被拉得嚴嚴實實的房間裏密不透風,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於墨昧聽著廂房阿娘的哭聲,心如死灰。
她不知為何一定是她。
她本以為就這樣死去了,那個所謂的蛇君就不會為難族人,更不會逼迫她。
可這個蛇君似乎比她想象得更難纏,她明明感覺到了死神的召喚,現在卻要坐在鏡前梳妝。
她當然不是自願坐在鏡前的,而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控製著她。
梳妝台上還有一把冰冷的剪刀,但有一半已經被折斷了,此刻就像被分屍的屍體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本蛇君要的是活人,必須坐著大紅花轎來到絳神殿。”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裝神弄鬼,從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於墨昧鼓起膽子罵道。
“今晚午夜你就知道了!”男子冷冷的聲音越來越遠。
於墨昧看著那把剪刀,眼神落在鏡中,那梳妝台兩邊紅燭搖曳,鏡中的人傾國傾城,細嫩的肌膚如羊脂玉,纖纖手指撚著發間的珠釵頭鳳,有些分不清虛實。
門外有了動靜。
“大家長有吩咐。不能任何人進去。”一個長工攔住婦人說道。
“我是她親娘,居然敢攔我。”婦人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但又無可奈何。
“昧昧,我的女兒啊!咱們這是啥命啊?”婦人拍打著門戶哭腔道。
於墨昧聽著婦人的聲音再也無動於衷,緩緩起身走到門後,“阿娘,回去吧!女兒這次嫁人後,您好好照顧自己!”
“阿娘知道!”
她們知道,這也許是她們最後一次談話,因為隻要獻給山神的女子,從來沒有回來過,從來沒有。
“阿娘,強哥他怎麼樣?”於墨昧想起那個護在她身前的男子,一時心酸,她心裏早就把他放進去了,隻是奈何強人所難。
“傻孩子,你還惦記著,他聽說你要嫁人了,把自己關了起來,誰也不見。這是造了什麼孽緣啊!”婦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旁邊的長工提醒道:“夫人,吉時快到了,等會山神就該來迎親了,您快些離開吧!”
婦人哪舍得離開呀。
“阿娘,您回去吧!我倒要去看看那到底是神是人是鬼。”於墨昧的聲音很冷。
遠處傳來雷鳴般的敲鑼打鼓聲。
於墨昧的心也跟著下沉,她僅僅地拽著左手腕上的那個冰冷的手環。
聲音越來越近。
明明聽著是喜悅,此刻傳進他的耳朵裏卻是無比心寒。
“吉時已到,恭請君後上花轎!”聲音尖銳蒼涼,就像穀口的風浪,讓於墨昧周身裹著死氣。
於墨昧輕抬腳步,走至門邊,緩緩打開房門,一身大紅喜袍,拖拽著長長的霞帔,慢慢坐入花轎。
“君後入花轎,閑人退避!”
“君後入花轎,閑人退避!”
“君後入花轎,閑人退避!”
聲聲入耳,回蕩在山穀。
於墨昧就像在風裏,雲裏飄蕩著,她除了那顆心還在跳動,其他都冰冷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