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四爺沒有為他這突兀的問題而驚訝,誠懇地答道:“不屬於中原,至少在中原混過。”
九森冷笑:“既如此,閣下的威名震動中原,我不可能不知道。”
陸四爺這才驚訝,卻是明顯故作:“你知道?”
九森道:“你想不想我把你名字猜出來。”
陸四爺又端起一杯酒,笑道:“你終於學著我猜謎了,可我暫時不想聽你猜,現在我隻想敬你一杯酒,隻想你務必賞臉。”
他食拇二指輕輕在杯上一彈,杯子飄然而起,平平穩穩,似正沿著一條透明的既定軌跡漫無聲息地飄向九森,速度不快不慢,好半晌才到九森眼前,本來倔強的九森竟情不自禁地伸手接住。
自始至終,杯中酒滿,一不小心就會溢出來,但從他手中一直到九森手中連一滴酒也沒灑,隻這份憑空傳杯的深厚內力及手上巧勁,已是九森心中生畏,自認永難企及的。
九森拿著杯子,呆呆盯著杯中酒,一時不知所從。
陸四爺大笑,舉起桌上另一杯酒,催促道:“是怕酒中有毒?你既已猜出我的真實身份,何苦又不相信我?來,今天咱們先薄飲一小杯。”
九森仍拿著杯子一動不動。
陸四爺卻似為他發癡的狀態感到滿意,把酒杯貼在唇邊:“你若不屑與我同飲,不妨讓我先幹為敬。”
仰脖一飲而盡,他有滋有味地咂舌:“憶芳閣的陳年佳釀果然美名不虛,確是當之無愧的杭州第一名酒。我姑且提醒你一句,喝不喝君請便,不過你真的不肯喝,就是天底下最不知好歹、最沒福氣的人。你可知有大詩人說了,喝下一杯這等美酒,比楊貴妃陪著睡一覺還舒服。哈哈哈,男人,總是離不了女人和酒,他奶奶個熊!”
九森心中某一處不易覺察的顫了顫,醒過神來,表情微一遲疑,還是仰脖子杯倒酒幹。
杯雖露底,他胸前也被酒水灑出濕了一小片,就像狼狽的嬰孩不留神滴落的口水。
他握緊手中杯,狼狽於沒有陸四爺驚人的功力將杯再隔空還回去,即使已是空杯,他也實在無能辦到。
他一張臉不由得窘紅,江湖上混的人,有幾個不重麵子?
他現在才知道,陸四爺不但詭計多端,城府極深,武功極高,羞辱人的法子也是別具一格,被他羞辱到顏麵盡失的人隻得啞巴吃黃連,有苦咽進肚。
陸四爺突然長歎:“看來有人說得不錯,添花長老的添花劍法失傳後,昆侖派是一代不如一代。”
九森手中波的捏碎了酒杯,惱羞成怒間卻又勉強克製著,沉聲道:“你雖尊為武林前輩,手底下有些讓人歎為觀止的絕技,但不能仗此大言不慚。別忘了你半路攔截我的真實目的。”
陸四爺慈和的雙眼微露出一絲威嚴之色,凜凜道:“我當然沒忘,你車裏的那件寶貝想必也沒忘。”
本就不再沉穩的九森,一聽此言,不由吃驚變色。
隻聽一個嬌滴滴的少女聲音從他背後傳來:“我家的車就是舒服,這一覺竟睡到大晌午,幸好正趕上有趣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