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遠在京城的大皇子會怎麼想尚未可知,但近在眼前的某位道門大真人是什麼態度卻一目了然。
大皇子這三字從胥華呈的嘴裏說出來,在謝彬堂的耳朵裏猶如一道驚雷,可是徐年從始至終流露出的情緒,除了些許驚訝之外,更多的是無動於衷。
再就是……厭惡。
對那位大皇子的厭惡。
所以,盡管謝彬堂是有些動搖,有些搖擺不定首鼠兩端,但他卻沒有任何動作。
胥華呈向他求救,是以為在這天水城裏謝三爺保得下自己,可是他卻相當清楚,有徐年在這裏看著,他其實壓根就沒有做選擇的機會。
是殺了胥華呈,後果未知,還是放了胥華呈,無事發生。
如何選,隻有張天天一人能夠決斷。
但是張天天的選擇,在她昨天離開京城時就已經不可能有第二個答案……不,應該說,早在胥華呈把那一劑假藥賣給張天天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為自己選好了結局。
隻不過,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一飲一啄究竟是來自何處,還以為是俠義心腸見了不平事,拔刀隻為了除惡揚善。
“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從那場饑荒中既不幸又僥幸地活下來後,胥華呈就極其怕死,為了活下去什麼都做,坑蒙拐騙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怎麼甘心就這麼死去?
隻是,沸血散的毒僅憑一個不甘心可解不了。
在被死亡吞沒的最後時刻,胥華呈不知是在人生走馬燈中回憶起了什麼,還是靈光一閃看出了蹊蹺。
他忽然說道:“你……你在騙我!你不是因為那些啞菜才要殺我,對不對?”
張天天略微有點意外,胥華呈在這最後關頭竟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笑著,似是大方地點了點頭:“沒錯,就算西豐樓隻是個正經的食樓,就算你胥華呈在這天水城裏是個大善人,我照樣會要你死。”
“為……為什麼?能不能讓我死、死個明白……”
血都快要流幹了。
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怕死的胥華呈不再抗拒死亡,僅僅是想死個明白而已,他不是忘記了自己過去是個什麼玩意兒,隻是實在是想不起來何時得罪過張天天。
“想知道?行啊,你下去後問問閻王吧,興許閻王會樂意告訴你,好讓你明明白白踏踏實實地去投胎呢?”
在張天天戲謔的眼神之中,胥華呈吐盡了最後一口血。
“你、你……妖女……你這妖女——”
就此氣絕。
隻是一雙充血的眼睛凝固在了怒目圓瞪的狀態。
不甘心,不瞑目。
麵對胥華呈這一生中最後的罵聲,張天天的回應是啐了一口唾沫。
死了也唾棄。
旁邊的謝彬堂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胥華呈,感到有些頭疼。
胥華呈死就死了。
可是他臨死前說的那些話如果是真的,大皇子那邊,當如何應對呢?
張天天迎著陽光,仿佛是剛剛才睡醒,她伸了個懶腰,似是隨意般地問道:“徐哥,大皇子這事,你怎麼想?”
徐年想到的是西豐樓裏的啞菜,忍不住皺起眉頭。
“不管是真是假,總該要有個說法。”
聽到這兩人的你一言我一語,謝彬堂心裏咯噔了一下,頓時感覺不妙。
提問。
在這天水城裏,還有誰能給個說法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