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肅神來一筆卻讓賈代善在喟歎之餘也在深深地反思自身。
在賈代善看來，賈赦文不成武不就的，還十分好色且愛好享樂，他甚至不過是一個將爵位傳承給賈瑚的一個過渡工具人而已。
可陳肅的話給了賈代善更多的靈感，就算鴻臚寺不過是個正四品的衙門，可進了鴻臚寺領了正經差事，那就是名正言順的朝廷命官，必要的時候是要上朝參政的，宮裏和朝廷的動向能第一時間掌握，這才是最重要的。
想完了這一切，賈代善這才發現自己後背竟然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招呼在外頭候著的林管家準備熱水沐浴，等他舒服地坐在浴桶裏的時候，這才有空繼續設想起榮國府的未來。
陳肅提起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更說到了當今的壽數，賈代善知道榮國府不能完全靠著當今的那點兒情麵，隻是如今榮寧二府已經深陷東宮出不來了，且太子這兩年有點性情大變的意思，行事越發狠辣，對其他皇子們的態度也越發苛刻，惹得當今十分不滿，甚至在公開場合批評過幾次。
賈代善想，他的身體因為舊患過多，肯定是比不過當今的了，到時候榮國府若真的沒有人能上朝，那才真到了危險的時候。
榮寧二府素日不缺盟友，甚至作為所謂的四大家族的領頭人，四王八公裏的支柱，榮國府的盟友可真是太多了。
但同樣的，目前榮國府的地位絕大多數是建立在賈代善跟當今堅不可摧的友誼之上，一旦當今的心思變化，或者賈代善去世，榮國府的地位自然一落千丈。
隻是如今四大家族裏其他三家都早早走了下坡路，四王八公至今能拿得出手的隻有北靜王和南安王，還有國公之名和國公之實的也就隻有榮寧二府，加上柳國公府和繕國公府四家了。
柳國公府鎮守西南節製南安王府，而繕國公府則是鎮守西北，從前需要節製北靜王，但當代北靜王已經上交了兵權，跟榮寧二府的情況差不多，隻是北靜王府人丁過於單薄，且當代北靜王妃乃是當今的親妹妹，又隻有水溶一個繼承人，所以，若不是繕國公的親妹妹做了當今的原配皇後又生了太子，恐怕繕國公府也保不住權勢了。
就因為繕國公府早就護不住東宮了，所以當今才會把榮寧二府也綁架到東宮身上，隻是眼下當今跟東宮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榮寧二府或許還能靠著當今的情麵保全一二，繕國公府卻一定沒有未來了。
賈代善有的沒的想了一晚上，甚至做夢的時候恍惚夢到了榮國府的將來，隻是一夜慌亂過後，等到天明之時，他隻記得是一個不好的夢，內容卻一點記不清楚了，但這無疑算是一次預警。
而陳肅呢，一大早的正在被史氏勸著吃燕窩粥呢。
陳肅自覺山豬吃不了細糠，所以在林府的時候勉強自己吃了一個多月的燕窩粥，等到了榮國府，便把燕窩都送了人，自己開始吃銀耳。
沒想到史氏見了卻有不少想法。
“這是你自己家，就算你是出嫁女，可我和你老爺都還健在呢，哪裏就到了吃東西都要看臉色的程度？！”
老實說，陳肅一瞬間就懵逼了，真沒懂史氏怎麼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半晌，陳肅才反應過來，解釋道：“我已經連續吃了一個多月的燕窩了，正想換換口味，所以才換了銀耳來，兩位嫂子見我喜歡，都送了不少銀耳來，那我拿燕窩做回禮，沒什麼問題啊。”
史氏多少有些尷尬，她自覺並不是那等惡婆婆，隻是以為陳肅在她眼皮子底下吃了虧受了委屈，所以才打算借機發作一番，好叫滿府上下都知道知道陳肅是個什麼地位。
在此，陳肅不得不為張氏和王氏說點好話了。
“太太，兩位嫂子都非完人，但看起來跟兩位哥哥還挺互補，若是換了旁人來，說不定還不如她們呢。您也是個心胸開闊之人，大可不必事事牽扯到兩位嫂子，就往壞處想。”
史氏雖然親口說過對張氏不喜，但實際上，張氏一進門，她很快就把管家權全部交給了張氏，且張氏當家做主這些年她幾乎沒有插手的時候。
而王氏，雖然傳說中是她自己認可的兒媳婦，但其實就算她真的喜歡王氏一張巧嘴，也沒有抬舉她越過張氏。
在賈敏的記憶裏，史氏對兩個兒媳婦是真的一碗水端平了的，更重要的是，史氏從來沒有表露過希望賈政越過賈赦繼承榮國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