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忙碌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碼字又將繼續。
此時不是客氣的時候,穆彰阿徑直說道:“這最後一條路凶險萬分,但我們必須走,否則即便能一時保全身家,那也是人為刀狙,我為魚肉。六爺,您可願意常年呆在王府之中,坐井觀天,生活在陰影之中,過著擔驚受怕的生活,時不時還要做些荒唐的舉動來自汙。這樣活著老臣是一天都過不下去,若是王爺能忍下去,就算我什麼都沒說。”
奕??自小就熟讀史書,知道自古帝王家的子弟多有手足相殘,南北朝時的南朝宋齊梁陳四朝,君王一上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光兄弟和堂兄弟,宋的第七任皇帝劉彧,在沒當皇帝之前幾次都差點被皇帝侄兒殺掉,都是弟弟劉休仁救了他的命,但當他當了皇帝之後,先把兄長二十八個兒子全部殺光,然後再把自己的兄弟殺光,包括曾幾次救了他的命的劉休仁。
毓慶宮的師傅在講史的時候,都故意將帝王家兄弟相殘的情節略去,說的都是兄友弟恭的故事。但穆彰阿毓慶宮總師父的時候,喜愛奕??的聰慧,總是將奕??單獨留下來給他開一些小灶,當他講到帝王權術的時候,並不對這些陰暗麵有所遮掩,讓奕??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危機意識。同時,也體會到帝王家無親情的溫情麵紗下的實質,在帝王家有的隻是爾虞我詐。這不是兄弟之間沒有情分,是皇帝的寶座太誘人了,即便得到了也怕被奪了去。隻有把那些有資格奪位的兄弟從**上消滅掉才略微心安一點。
本朝的皇子之間與前朝相比。雖溫和的多。但也是明防暗防,皇帝會借著些許小事或者根本就是找茬,一味地打壓自己的兄弟。道光的幾個弟弟,恪親王、懷親王、端親王雖然爵位最高,但手中的權力還不如皇城根下的一個小軍官,擔任的都是一些沒有實權的閑職,幾乎一輩子不能出北京城,還動不動就罷職、削俸、歸第。讓人受了氣還不敢說半個不字。
奕??從小是個心高氣傲的孩子,聰明好學,允文允武,毓慶宮的所有師傅沒有不誇獎他的,就連杜受田對他也是稱讚有加。如果讓有一腔抱負的他作個老死王府的活死人,那是萬萬不願意的,與其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不如奮起一搏。
奕??盯著手中的馬鞭,低頭喃喃的道:“最後一條路,這麼多路就隻剩下最後一條路了。我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已經由不得我啦。”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猛的將手中的羚羊角做的馬鞭一折兩段,說道:“蠅營狗苟不過數十年,大丈夫行事不後悔,到了關鍵之處,不拚一把,枉為人了。老中堂,我拿定主意了,您給我指哪條路,我就走哪條路,我現在還沒有子嗣,是孤家寡人一個,大不了就把這顆腦袋交代了出去了。”
奕??去年剛剛大婚,娶得的是正白旗漢軍都統桂良的女兒,還未生育兒女,所以有此一說。
穆彰阿盡管對奕??的回答,心中早就猜度到了,但聽他說出來還是興奮不已,兩隻老眼放出精光,連聲說好,然後細細的將昨夜一夜所想的謀劃一一道來。
穆彰阿道:“我們要走好的第一步,是人事上的安排。說白了,就是一個出,一個進。對於老四身邊的一些有能力的人,我們要不顯山、不露水的把他們送出去,這次蘇敏想到江蘇去,我們前麵假意擋一擋,正好這次就順水推舟讓他出去,江蘇雖是個要緊的位置,好在兩江總督給了伊裏布,有他的鉗製,想來蘇敏翻不了什麼大浪。另外,杜受田之子杜瀚不是也有外放之意麼,就讓他到江西任按察使。兵部侍郎穆蔭、天津團練使焦祐瀛與肅順走的很近,都是手握兵權的人,也要把他們找個機會調到外麵去,穆蔭可以放四川提督,湖南不是苗人不安分麼,焦祐瀛練了這麼長時間的兵了,是不是也該拉出去試一試了。”
“這些就是‘出’了,那老中堂謀劃的‘進’,是進哪些人?”奕??接著問道。
穆彰阿微微一笑道:“王爺莫急,我這‘出’還沒有說完呢!”
“啊?!”奕??驚訝的叫了出來,畢竟一次將奕詝身邊的三個手握兵權大臣和擔任要職的杜瀚調走了,已經是很惹人側目了,還要再調人不是變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私心。
穆彰阿從袍袖中摸出一張紙遞給奕??,說道:“這些人也不能在京城待了,也要找個由頭放出去。”奕??接過展開一看,紙條上第一個名字就是自己的嶽父桂良,下麵還有六個名字,都是自己在兵部、步軍統領衙門和馬蘭峪大營手握兵權的親信。
看著手中穆彰阿花了一番心血才擬出的人員安排,奕??腦中靈光閃現,想到了穆彰阿的用意,有些興奮地說道:“老中堂這是使得掩人耳目的辦法,將這些人一起放出去,四哥那邊就看不清我們的舉動,不會多加防範。而且我們的人大都在軍中,少了這些人也不打緊,隻是皮毛損傷,四哥那邊有兵權的不超過十人,現在去掉了一半,等於卸掉了他的一條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