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上官端汜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雲淡風輕地翻起了桌上的《詩經》細細地品讀起來。
上官端淏見其若無其事地翻書,心中戾氣更甚,驀的將整隻烏龜抓在手心裏,作勢要去攪亂他的清淨自得。
不曾想,平時脾氣溫和的烏龜被他的挑逗惹急了,看他調轉方向將掌心肉擱在自己嘴邊,就勢幹淨利落地一口咬了上去,這一下痛的上官端淏哇哇大叫起來,幾個小廝急忙圍了上去,想把烏龜拿下來。殊不知,被烏龜咬住的東西可是很難鬆口的,他們越是大力拉扯,烏龜就以為有人跟它搶東西,越是咬得死緊,上官端淏痛的眼淚直流,嘴上還在罵著:“王八蛋,你們幾個死奴才,還不趕緊想辦法把它拿下來,啊。”
上官端淏偷雞不成蝕把米,用力地甩手,反致自己踉踉蹌蹌地跌倒在地,這一幕可樂壞了看戲的眾人,就連冷如冰窖的上官端汜嘴角也微微泛起笑容。這龜也是通人性,還知道咬人報複。
許是上官端淏平時作孽多了,或是這手忙腳亂的場景太過新奇有趣,人群中有人笑出了聲,而他聽見笑聲回過頭來,看到抿唇譏笑的眾人,氣不打一處來,視線瞥過柏周後突然想起來她是最擅長和這個王八打交道的了,便怒指道:“本殿下看誰敢笑!你,就是你,給我過來,趕緊把這個鬼東西給我弄下去,不然,我就殺了你,將你們全都殺了。”
宮人們聽了這話都收住了聲,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柏周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身前,烏龜一直不肯鬆口,上官端淏也無計可施,隨侍的小廝也是草包一堆,上官端淏也是有骨氣,看到眾人的哄笑後,便不再呼痛,強忍著讓柏周侍弄。
柏周先是輕柔地撫摸了烏龜的頭,可是這並沒有什麼作用,烏龜還是處於警戒狀態,無論怎樣安撫,它就是不鬆口。
可不能像這樣繼續咬下去,上官端淏被烏龜咬住的地方已經開始大量出血,柏周急中生智,拉著二殿下就向牆角跑去,連手和烏龜一同浸在水深處。片刻後,烏龜恢複平靜,感到安全舒適後自行鬆了口,揮動四肢在水中自在地遊蕩起來。
再看上官端淏的掌心,粉白嫩肉一半外翻一半內卷,不斷有鮮紅的血液滲出流淌,他握住自己的手腕,看著咬痕深重的傷口,表情越顯猙獰,反手就給了柏周一掌,將她推到在地。滿麵通紅,腳步顫顫巍巍地向後退,用另外一支完好無損的手,氣憤地指著柏周和上官端汜,罵道:“賤人,都是你們兩個,你們合起夥來害我,我要告訴父皇讓他把你們兩個都處死,殺了你們......”上官端淏痛得滿頭大汗,說出的話也是顛三倒四。
柏周和上官端汜對視一眼,又各自避開視線看向別處,梁太傅姍姍來遲,看到二殿下受了傷,立即取出懷中白綾汗巾給他包紮,喊人去催促太醫,宮人們紛紛動了起來。
這場鬧劇並沒有如他所願,反道是他自己被皇上訓斥玩物喪誌、不務正業,罰他閉門思過,抄寫經文,隻能乖乖地待在府中養傷,近期都不用來上課。而那個咬人的小烏龜快意地玩耍過一陣後,就被禦膳房的宮人拿來燉湯給二皇子滋補身體了。
就這樣來到了一周之後,今日下學的早,梁太傅因為身體不適沒來授課,但遣人來囑,令二位皇子課上作一篇關於亡征的策論,下課即收。
因三皇子並無伴讀在側,便由柏周一並暫收保管,隔日統一交給太傅批判。
通玄院。
柏周正在房內整理著二位皇子的策論,三皇子的字蒼勁有力,恢弘霸氣,一看便是常年練武之人,下筆似握刀,筆鋒收得短促有力。而這策論的內容倒是霸氣有餘,才智不足。譬如這句“怯懾而弱守,蚤見而心柔懦,知有謂可,斷而弗敢行者,可亡也。”加上後麵的幾句都是在說,若想守國,必先使國家軍事強大,要擴充軍隊,興兵黷武,又要增收賦稅,積粟屯糧......
“這個三皇子還真是不識人間疾苦,隻知道以兵戈鎮壓、勞民傷財、不懂得休養生息、改善民生。”
忽聽門外似有敲門聲,便起身前去查看,門外站著兩個姑娘,一個似是碧玉年華的貴族小姐,另一個作丫鬟打扮的模樣。
柏周疑惑地問道:“您二位是?”通玄院平時鮮有外客來訪,此二人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