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身前，有點兒錢都花在了一對兒女身上，並沒有多少積蓄，所以這喪事也就辦得簡單。
白天還有一些人來吊唁，到了現在，屋裏就隻剩下兩個十四五歲的孩子，眼睛紅紅的，卻沒有哭，大概幾天下來，淚水已經流得差不多了吧。
兩人穿著雪白的喪服，在冷淒淒的燭光中，靜靜地守靈，身前是老爹的靈位和木棺，身後是單薄的影子，讓人看了，禁不住地生出心酸。
楊立的眼眶一下紅了。
兩個孩子沒有料到這時候還有人來，一時都有些吃驚的樣子，待看清是楊立等人，方才放下心來。
楊立對他們點了點頭，也不說話，走上前去，給“老爹”上了一柱香，恭身行了大禮。秦廣孝等人也過去上了香。
那兩個孩子，在路上的時候江彥清已經跟楊立說過，男孩名叫周榮，今年十五歲；女孩兒是妹妹，名叫周南，今年十四歲。
妻子病死之後，“老爹”沒有再娶，原因是怕兩個孩子受委屈。他對這一雙兒女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所以從小就給他們請了先生授課，自已的武藝更是傾囊相授。
所以這兄妹二人雖是年少，卻已經允文允武，在這苦竹寨中，很得大家的喜歡。楊立以前經常去“老爹”家串門，跟這兩個孩子也是很熟的。
他二人從小習武，身體長得很快，雖是年少，其體型卻已經與大人接近了。周榮看上去有一點瘦，但是長得很結實。
周南比他哥哥稍矮一些，整個人清清秀秀的，如今一身孝服，眼睛有些紅腫，讓人看了，禁不住從心中生出憐惜來。
等楊立幾人拜過之後，周家兄妹方才過來答謝。周榮畢竟是個男孩，還好一些，周南剛想開口說話，眼淚便又流了下來。
她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立哥哥，我們聽說你病了，都很擔心你。本來還想去看你的，但是爹爹――”
說到這裏，她心中難過，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楊立平生最是心軟，見不得的就是別人落淚，他見周南哭泣，便也忍不住跟著哭了一場。秦廣孝等兄弟見他如此重感情，都在心裏歎息一回，對他越發敬重。
過了好半天，眾人才將楊立和周南勸住。楊立又對周家兄妹說了些寬慰的話，要他們節哀順便，保重身體。
楊立看他二人孤苦無依，心中同情，說道：“令尊臨去之時，托我照顧你兄妹二人。我府中房屋甚多，我一個人住著也冷清得很，待此間事了，你們便搬去我那邊住吧，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周氏兄妹正為將來的生計發愁，聽見楊立如此說，心中感激，又施了一禮：“多謝立哥哥！”
楊立連忙還禮：“不要客氣，不要客氣。說起來，我與秦統製等都跟你父親學過武藝，算是他的弟子，做這點事，也是應該的。”
看看時候不早，想到明天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楊立等人這才告辭而去。臨走之前，他又溫言安慰了一番，細細地叮囑了一回，讓眾人又是一陣感動。
出得門來，已是夜半時分。天邊一彎下弦月，銀白色的月光靜靜地撒在長街之上，讓楊立覺得，空氣中似乎有一種淡淡地憂傷，在清冷的夜風中彌漫開去，慢慢地飄散。
“一鉤殘月向西流，對此不拋眼淚也無由！”
楊立長歎一聲，心中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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