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的事,兄弟幾個本來早想告訴楊立,但是又怕他剛恢複過來沒多久,萬一受不了打擊就慘了,所以這事就一直拖了下去。
老爹家中,隻有一子一女。他老婆病死之以,爺仨兒靠著他那份兒薪水過活,日子倒還過得去。現在他一去,兩個孩子還小,頓時就覺得天塌了下來一般,生活一下變得黯淡無光。
秦廣孝等人都跟“老爹”學過武藝,又敬他是條漢子,對他的後人當然不能坐視不管。所以這幾天,他們一邊瞞著楊立不讓他知道,另一邊,則幫著料理喪事。
因為明天就是出殯的日子,而且江彥清覺得現在的楊立狀態不錯,應該可以經受住這個打擊,所以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楊立的記憶中,關於“老爹”的資料當然是一片空白。他倒是知道一個唱歌的也叫這個名字,但那是另一個時空的事情,跟這個不搭邊的。
所以他聽到江彥清提起“老爹”來,不由一愣,心中還在奇怪呢:“老爹是誰呀?是蝦子的老爸麼?但看上去不象啊,哪有死了爹不守孝,還成天喝酒的?”
江彥清看見他迷茫的表情,知道又是因為他的“失憶症”,當下歎了一口氣,把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好人命不長,禍害一千年,”楊立聽完,忍不住喟然長歎:“奈何忠義之人,總是如此短命!”
他站起身來,拉著江彥清就向外走,“還等什麼明天啊!現在大家就跟我去‘老爹’家裏看看吧。我要不知道這事,那還可以原諒。如今我既已知道,當然應該現在就去啦,不然又如何說得過去?”
眾人見他如此重情重義,哪有不讚成的道理?當下兄弟六人出了都統府,徑直往老爹的家中去了。
這苦竹寨的布局,倒也簡單。朝南的一麵是校場和兵營,朝北的一麵則是居民區和商業區――當然,那時候還沒這麼個叫法,不過楊立比較喜歡這樣說,慢慢地其他人也接受了。
楊立的都統府位於城中心,離“老爹”家不遠,所以沒過多久他們便到了。
此時已是晚上八九點鍾的光景,對於缺少晚間娛樂活動的南宋人民來說,已經到了睡覺的時候了。
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楊立他們和巡邏的士兵,再沒有其他的行人。周家的大門上,掛著一個白色的燈籠,昏沉沉的光線,照在門前的一杆丈多長的白幡上,讓楊立的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悲涼。
“黃泉路上無老少”,生命,原本就是這樣脆弱的嗬!
楊立搖了搖頭,將腦中的悲觀想法趕走,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傷心的話留到明天再說”,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
敵人太強大了,他必須振作,必須全身心地投入進去,才有成功的可能。雖然那些小說中說得容易,仿佛隻要是穿越的人,都可以隨便欺負古人。
楊立心中卻是知道,現實是不可能那麼簡單的,自已隻不過比人多了些見識罷了,未必會比他們聰明。
現在敵強我弱,他必須盡力而為,一步踏錯,很可能便是萬劫不複的下場。他沒有後悔的機會,沒有可以揮霍的時間。
逝者已去,而活著的人,還要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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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沒有關,眾人也不通報,直接進了堂屋--現在這裏布置成了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