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後,太子先開口:“祝姑娘,孤還有事要與景平侯商議,勞煩祝姑娘引路,帶孤去書房。”
“是,殿下請。”祝雲汐根本不需多想,便領會了太子的意思。
隨著房門再次被關上,屋子裏比剛才更安靜了。
祝雲舟側身用右手撐著坐了起來,寧歡顏見他有所動作,下意識想伸手去扶,但她並沒有這樣做,男女授受不親。
可她的眼神卻沒離開過祝雲舟,當然,祝雲舟也是,隻不過他一貫隱藏得好。
“外麵天冷,讓殿下出宮受寒,是臣的不是。”說這話時祝雲舟微微屈身,但他的嘴角似乎有上揚的痕跡。
“祝大人此次受傷,亦是本宮的責任。”
“是臣自己不謹慎,與公主無關。”祝雲舟答得很快,語氣中閃過一絲慌亂,像是很怕她自責。
繼而又開口道:“臣已查實,皇陵中存放過的火藥的量遠不止上次在獵戶家中所發現的那些,還有一批運到了別處,據臣猜測,應該就在京郊,再給臣一些時日,臣一定查清楚再稟告殿下。”
他說起查案的事倒是一點也不緊張,言語流暢,眉眼舒展。
縱然寧歡顏再遲鈍,如今也明白了。她沒有回應他說的案情進展,而是直接問:“祝雲舟,你是不是喜歡我?”
哪能有那麼多意外和巧合,她早該明白的,他的躲躲閃閃、緊張慌亂、別扭局促。
寧歡顏一語激起千層浪,隻不過這些浪花都在祝雲舟心裏激蕩,他表情很明顯沒有跟上,愣愣的,與剛才說話的神情截然相反。
一時間,祝雲舟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不在胸口的位置跳了,而是到了嗓子眼,甚至於把嗓子眼都堵住了,不然他怎麼說不出話?
藏在被子裏的左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終於讓他恢複了一些理智,但也不多,不然他怎麼聽到自己在說:“臣冒犯公主,罪該萬死。”
他怎麼能這樣說呢?這樣說不就等於承認了此事,他有何臉麵在公主麵前承認此事?被他喜歡,於公主而言,絕非好事,他怎麼配說喜歡公主?
“喜歡一個人何罪之有,祝大人不必請罪。”寧歡顏將祝雲舟的反應盡收眼底,緩緩開口:“隻是,大人可曾知道,本宮已有心儀之人。”
“臣隻是希望公主喜樂安康,絕無非分之想,也盼公主…他日覓得良緣,一生幸福順遂。”祝雲舟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垂眸,再也不敢抬頭看寧歡顏一眼。
“以後案子的事,本宮會直接問皇兄,他也答應了,祝大人好好養傷,勿勞累。”
屋子徹底空了,祝雲舟盯著門口的位置,恍惚間感覺到臉上有一絲涼意,伸手去碰,碰到的竟是眼淚。
這樣的結果,他在心中早已預設過千千萬萬遍,他早就知道,有什麼好傷心落淚的?
他的病,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湯藥不離手,他有什麼資格去說喜歡她?
從前他覺得自己藏得很好,隻要沒有人發現,他便可以瞞著所有人喜歡她,如此他已經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