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特教授並沒有聽出賀烽屹話中要表達什麼意思,於是他抬起手打斷了他的發言,“很高興這位同學可以在這裏進行發言,請將你的問題言簡意賅的概括我好方便進行解答,節省我們大家所有人的時間。”
言下之意就是,別廢話別浪費時間了,有話快說。
賀烽屹咧著嘴笑了笑,然後仿佛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似的撓了撓腦袋。這一下,頓時和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要開始“開炮”了。
咧嘴笑、撓腦袋,但凡賀烽屹下意識的做了其中一個動作就代表他要開始Battle了;但入學快三年,這是他第一次在“友好”探討之前下意識的做了這兩個動作。
“OK,那我就長話短說,倫敦大學學院的校訓其中之一是,漠視一切‘政治上的差異’,那麼我想請問請問沃爾特教授,您是否知曉斯坦因爵士在我國長期以來多被稱為‘強盜’,而他在學術上的貢獻卻鮮為人提這件事?”
“您如何看待斯坦因爵士在對中亞考察過程中,尤其是對我國新疆、甘肅、寧夏等地,包括尼亞廢址、磨朗遺址、古樓蘭遺址、敦煌莫高窟以及額濟納河、天山、庫魯克塔格山等地發掘並劫走大量珍貴文物這件事的?”
“您是否又知曉,由於斯坦因爵士的盲目自信挖掘,使得許多原保存在流沙層中的文物毀於—旦?”
“您是否又知道,斯坦因爵士的這些行為已經嚴重地損傷了中華民族感情的這件事 ?”
賀烽屹的語速很快,仿佛連珠炮一樣,也不管這個沃爾特教授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將四個問題一股腦的全部問出。
如果說前兩個問題還算是學術範圍的探討,那麼後兩個問題在賀烽屹逐漸提高的語調之下仿佛已經變成了嚴厲的斥責。
“果然。”作為賀烽屹的酒友兼籃球隊隊友的賀拉斯在心裏暗暗的罵道,“究竟是學校哪個不長眼的領導非要把邀請函發到這個祖宗手裏的……這下倒好,看看那群祖宗們該如何收場。”
中氣十足,賀烽屹的話立刻傳到了沃爾特教授的耳朵裏,傳到了在場所有學生和教師的耳朵裏,同樣也傳到了諸如前來的《衛報》、《每日郵報》、《泰晤士報》等記者的耳朵裏。
記者們頓時像是找到了新聞的爆點,將相機鏡頭分別對準了賀烽屹和尤利塞斯·沃爾特。
話音落下不久,也不待沃爾特教授反應,賀烽屹繼續盯著他說道,“教授您既然是相關領域的專家,那麼相比您也該知曉,自1876年起,此後五十餘年之間,通過各種手段、各種名目進入我們中國西北地區的所謂考察隊大約有42支,您不需要質疑這個數字,我甚至還是往保守了說,向您國家的希伯和、日本的吉川小一郎和橘瑞超、俄國的奧登堡等人,哪一個不是‘滿載而歸’?”
話到此處,尤利塞斯·沃爾特也明白麵前的這個中國學生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若無其事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不緊不慢地回複說:“我可以理解同學你的民族情節,但是學術研究應該高於狹隘的民族主義傾向,更何況如你所言,1876年的中國是什麼樣子境況,腐朽無能的清政府根本不可能保護好這些珍貴的文物。”
弱國無外交、亂世黃金盛世書畫,這些道理賀烽屹都懂,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兄弟傒於牆外禦其務’,那個時代的文物再怎麼得不到我們自己的保護和重視,但總歸關起門來也是我們自家的事,更何況您國家二戰時被德軍攻破首都,也沒見得貴國人民說什麼政府無能導致的如何如何啊?”
尤利塞斯·沃爾特聽到賀烽屹的這個說法頓時臉上就紅了起來,雲淡風輕的神情也慢慢被急促的喘息所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