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還沒回來,她突然擔心起來,他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了?想到這她心慌意亂,正準備出去找找他。
可她一抬頭,那個瘦瘦高高的白色身影正好出現在洞穴門口,張一箬站起身,對麵的人一步步朝她走近,待他走到麵前,借著火光她才看清相柳拿了好多東西。
他隱去麵具,一言不發,卻丟了一套狐裘給她,張一箬順手接住抱在懷裏,這是一套與她身上一樣顏色的狐裘,摸起來軟軟的,卻異常厚實。
“你在哪得的?”張一箬撫摸著這套襖裙,有些雀躍,這是給她的,她不用再挨凍了。
相柳沒有回答,而是把手裏的東西一一放下,張一箬這才看見他還帶回來了很多吃的和一套禦寒的棉被。
相柳坐在火堆旁,伸手拿起用荷葉包好的叫花雞遞給她,張一箬放下了手裏的狐裘,伸手接過聞了聞。
“好香~”張一箬的眼睛裏像是出現了星星,簡直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餓了整整一天,還費了不少力,她立馬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咽起來。
相柳默默的望著她的舉動,漸漸地眼神變得柔和起來,不再是一開始的戒備和抵觸。
張一箬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切,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幹飯上,等她吃完擦幹嘴巴,這才注意到相柳從頭到尾都沒動過,直直的盯著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為什麼要表現的像個好久都吃不飽飯的難民……
“你…你盯著我做什麼?”張一箬看著相柳結巴著問道。
相柳收回了目光,麵對著火堆,張一箬才鬆了口氣。
“你為什麼來極寒之地。”相柳低聲問。
“我與人走散了,迷了路就來到了這裏。”她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著謊。
“盡早回去吧。”相柳並沒看她,拿著一根樹枝拱了拱火堆。
“我不知道該去哪兒,我沒地方可去。”張一箬這次倒是沒有騙他,她第一天來到這兒,連個歸處也沒有。
相柳愣了愣,又開始繼續往火堆裏添著柴。
“去哪都行,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那你為什麼要待在這兒?”張一箬好奇地問道,“這裏這麼冷,我想沒人會願意來吧,你為什麼不換個別的地方?”
“正是因為這裏沒人願意來,我才在這兒。”相柳的話裏聽不出情緒,張一箬卻聽懂了。
他在躲避追殺,所以才挑了個環境最惡劣的地方生活。
“也許?可以去別的地方?”張一箬試探著問,“比如海裏?你不是海妖嗎?生活在海裏不是更好嗎?”
相柳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後他隻說一句“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你在這住了多久了?”張一箬心裏有些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她必須要知道準確的時間線。
“記不得了,大概有一百年了吧。”相柳回答道。
一百年……張一箬心裏有些難受,也就是說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去報洪江的恩情了。
她淺淺的歎了口氣,沒有再問他任何問題,失神地摩挲著那件狐裘。
相柳偏過頭瞥了她一眼,起身朝洞口走去。“不想被凍死的話就換上衣服吧。”相柳背對著她留下這句話。
張一箬很快就換好了衣服,果然暖和多了,她細細撫著衣服的紋路,這質量怎麼看都像是富貴人家的東西,可是書裏不是說相柳很窮嗎!
片刻後她朝著洞口喊道,“我換好了,你回來吧。”
相柳回來的時候的衣服上沾了些雪,他就近在火堆旁鋪上了帶回來的那床棉被,背對著張一箬直接躺了進去。
他什麼也沒說,張一箬卻知道他是把他的床讓給了自己,張一箬心裏有點暖暖的,還挺有紳士風度的嘛。
兩人隔著火堆,張一箬躺在床上又忍不住側過頭去看他,卻隻瞧得見他銀白色的後腦勺,有他在身邊,她內心的惶恐安定了不少。
甚至覺得,好像身處極寒之地也沒有這麼艱苦了。
“謝謝你收留了我。”張一箬輕聲說道,“相柳。”
對麵的人沒任何反應,張一箬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睡著了,半天等不到回答的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這一天實在是太累了。
待她熟睡後,那個一直閉著眼的男子緩慢睜開了眼睛。
外麵的雪還在下著,一輪彎月遙遙掛在天邊,今晚的極寒之地依然寒冷,兩顆孤獨的心卻不再像往常那樣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