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府書房內。
黎淮坐在桌對麵,一手拿著書卷一手拖著青團,邊看邊吃,等著文月言處理完案牘上的卷宗。
“如此悠哉,想來那胡淵讓你做的事情做成了。倒是比我想的,還快了幾日。”文月言合上桌上卷宗,淺笑著看向黎淮。
將最後一塊糕點丟入口中,對上那雙讓人看不出情緒的雙眼,黎淮正經萬分的問出了問題:“那畫滿符術的書,是怎麼回事?翻開到那書,我都有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雖說那些前輩亦說我天賦異稟,可學這些東西,我卻像本來就會一般,學的出奇的快。”
“便是路上翻看幾次,練了幾次手便會了,天賦異稟也非這種說法。”
文月言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麵,仿佛毫不意外。
“我說這些原本就是你會的,你可信?你早就學會了,隻不過,你忘了。”
黎淮知道月言從不會騙她,隻是她對這個說法,還是難以接受,她若不信,那些熟悉感和上次突然冒出的記憶是怎麼回事;她若信,卻又找不出實實在在的證據。
“萬事萬物自有定數,待到你真正的強大起來,我自然會告訴你。”
“嘁,說的神神叨叨的,笑的也和個老狐狸似的,我勉勉強強信你就是。”黎淮避開了文月言的雙眼,繼續翻看手中的書。
兩人就這麼安靜的坐著辦自己的事,最終,還是文月言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阿黎,你隻知我為何十幾年都在這大宣境內發展我的隱閣麼。”
“為了報仇,找北梁君主,你的生父報仇。”黎淮連眼皮都沒舍得抬一下。
“我的母親是宣國公主,昭德年間被送去北梁和親的。”塵封的往事被打開,黎淮這才來了興趣,她從未看清過月言的命數,也不願窺視這個照顧她十幾年的人不堪的過去。
昭德十六年,西方駐戎來犯,兩國交戰,宣國雖勝,但元氣大傷,國庫空虛。麵對北方虎視眈眈的北梁,決定將當時宣國新冊封的長悅公主,也就是文月言的母親,盛思許,送去北梁和親。
長悅公主是當時宣京第一貌美的女子,那北梁君主文肆自然寵愛的不行。不過一年,便懷了孕,有了孩子。
盛思許本以為生活也能好好的過下去,卻不想君王的寵愛引得後宮眾妃子的不滿。
以貴妃為首的幾位,嬪妃串通了一位小有名氣的道士以一樁巫蠱案栽贓了盛思許。
那天,幾位嬪妃以丟了東西的名義,在盛思許宮中“搜”出了巫蠱娃娃,那妖道更是誇張的哄騙文肆這巫蠱娃娃的害處。
在幾位嬪妃的演繹下,盛思許成了以禁術蠱惑謀害君王的毒婦。
從此,盛思許失了君心。
三個月後,盛思許生下了文月言,不受寵又處處被人針對的妃子,如何能養好一個嬰兒。
無法,這位曾經的公主,隻能做些刺繡叫人拿出去賣,日日不光要受到嬪妃們的侮辱,還要不分日夜趕做刺繡,長期如此,眼睛最終壞了。
冬天臘月,炭火亦被克扣,可她還是不舍的用,年年冬天雙手生滿了瘡。
但好在,文月言長大了,又格外聰慧懂事,更是勝過其他皇子公主。
貴妃害怕這聰慧至極的皇子以後會威脅到她,開始後悔當年沒有做到斬草除根,又決定動手。
當她知道盛思許眼睛看不清東西後,找來了一個戲子,假扮了北梁帝文肆的聲音,引誘盛思許,而她則算好時間,將文肆帶去盛思許處。
盛思許當然不會被那戲子的話語打動,畢竟這些年她早絕望了,那戲子見怎麼說都沒用成效,無奈下來了硬的,而這拉拉扯扯的一幕又正好被文肆看見,任憑盛思許怎麼辯解也不相信。
而此時貴妃手下來報,說文月言將一妃子之女推下了樓,摔斷了腿。文月言當然沒有做,這同樣是貴妃安排的,為的就是完完全全滅了月言母子的希望。
最終,文月言被罰送去佛堂抄經書,盛思許被杖責,死在了冬天,到死母子也沒見最後一麵。
文月言覺得,那是最冷的一年。
後遇上宣國新帝執政,推行新法,休養生息,短短幾年,國力空前強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