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熱鬧的街頭，傳出一陣不和諧的聲音，是爭吵，又像是單方麵的叫人難看。
尋著聲音望去，頭花花白纏著一根藍色有些發黃頭巾的老嬤嬤提著花籃，花籃裏麵擺著一些她自做的糕點，她在街上叫賣著，兒子卻在旁邊指指點點，想將老嬤嬤拖回去。
“你別丟人了行不行，回家！”
嘴上長著黑胡子的中年男子拽著老嬤嬤就離開，老嬤嬤卻嘶啞著嗓音，“我不認識你，你放開我，放開！”
周圍人對這件事習以為常了，抬眸看了兩眼，就低下頭繼續挑著手上的東西。
籃子裏麵的糕點不小心被中年男子打翻，老嬤嬤趴在地上將散落的糕點，一個一個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拍著糕點上的灰塵，嘴裏還在嘟嘟囔囔。
“娘，回家，家裏現在不需要你出來賣糕點。”胡有華半蹲著身子，幫著婦人一起撿地上的糕點。
婦人看著多出來的一雙手，順著視線望去，眼神逐漸迷茫了起來，“你是誰啊？”
“我是你兒啊！娘，回家了，回家行不行。”
婦人搖了搖頭，“不對，我兒子還小，不回家，我給把糕點賣完，今天元宵街上人多，買我糕點的人也多，買了的錢要給小兒買書，他說他要讀書，我要去買書。對，買書。”
婦人如找到了方向一般，將糕點全部裝回籃子裏麵，順著記憶的方向，想找到街上賣書的書販，可到了位置，卻不見熟悉的書販，被小人木偶攤子替換。
茫然四顧，都不見熟悉的書販，婦人如無頭蒼蠅一般又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看著那些被木頭刻成的可愛小人，其中一個小人的臉被塗了胭脂，紅撲撲的，看了就覺得喜慶，小兒肯定喜歡。
婦人幹如樹皮的手指了指那個小人兒，“這個多少錢？”
“五文。”小攤老板將五個手指張開，又怕婦人在這兒嘈雜的環境中聽不清，提高了些音量。
“五文？”婦人將手伸到籃子中，她忘了今天的糕點沒有賣出去，她與老板討著商量，“我能用糕點跟你換嗎？”
“可以的。”小攤老板點了點頭。
婦人從最底部取出沒有灑出的糕點，拿了好幾塊給老板。
老板一手接過糕點，一手將紅臉小人遞給婦人。
婦人接過小人又開始迷茫的轉了起來，她兒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麵上越來越嫌惡，眼神也逐漸不耐煩起來。
路過貨郎擔，上麵擺著各種小玩意，有小兒喜歡的撥浪鼓，婦人拿起撥浪鼓搖了搖，鼓聲清脆，想到小兒看到這個時候的笑臉，她也跟著笑了起來，臉上褶皺和鬆弛的皮囊一起牽動著，這笑容並不是很好看，至少落在胡有華眼中是這樣的。
“老板，這個竹蜻蜓怎麼賣？”齊瓊雪的聲音響起，聲音還是一貫的溫柔如水，婦人回頭就看到了一眼戴著黑兔麵具的姑娘。
此時姑娘也回頭看著她，嘴角略微勾起，眼睛像是在看婦人，卻是在打量著婦人身後不遠處的胡有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