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小鵬回來了,他就在這裏,就在看著我們——”吳春來終於忍不住哭出聲,她絮絮叨叨地重複著“他還在”,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淚眼婆娑。
但丈夫隻是說:“你太累了春來,你需要休息。”
等吳春來哭累了昏睡過去,丈夫才起身。他覺得吳春來隻是太過思念孩子以至於出現幻覺。
但隻有吳春來知道,手上的淤青不會說謊。
從這天起,她最盼望的就是夜晚的到來。每到晚上她總是早早地就上床,隻告訴丈夫自己累了想睡覺,然後迫不及待閉眼逼自己入睡過去。
隻有在夢裏,她才能再觸摸到自己的孩子。
小鵬也沒有失約過,他每天晚上都來吳春來的夢裏喊道:“媽媽!”然後吳春來就會開心地牽著他陪伴他。
母子倆一起做手工、一起遊山玩水、一起去動物園,小鵬總是那般懂事,給吳春來捶背、按摩、洗腳……
吳春來覺得日子和從前沒什麼不同,她更有時間陪孩子成長,隻不過日夜顛倒下罷了,即使每次醒來後,身上的傷痕都會越來越多,但她毫不在乎。
直到這天丈夫終於忍不住了:“春來,告訴我。你究竟最近發生了什麼?”他語氣嚴肅認真,讓吳春來怔愣了一瞬。
作為吳春來最親近的人,她的一點一滴丈夫都記在心裏。最近她的怪異表現真的太多,讓他感到很不安。
習慣熬夜的人突然天天早睡,雖說心情看似一天比一天好,可身體的衰老速度像是被按了加速鍵,肉眼可見的一天比一天萎靡。而且身上的淤青越來越多,不管他如何問,吳春來都說是自己磕到了。
“……沒有什麼,我最近真的很好。”
吳春來還是撒謊了。
不是她不信任丈夫,而是她承受不住她像泡沫般易碎的美夢被人擊碎。
吳春來心虛地轉開視線,避開丈夫的眼睛。
丈夫看著吳春來,平靜地說:“那就好。”她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聽到下一句:“我請了一個道長明天來家裏。傳統習慣,總要去下晦氣。”
吳春來說不出話來。
人死後一月內要請道長來家中祛除晦氣,這確實是京城保持了千年的傳統習慣,沒道理不讓道長來的。
“……所以,你就把你兒子的長命金鎖帶到學校來了?”蘇夏聽到這,忍不住出聲猜測下一步的想法。
吳春來輕輕點了點頭,沒敢抬頭看眾人的眼睛。
“我知道我這樣是不對,可是,可是小鵬是我的孩子——”她哀求著,“他從來沒害過我,也沒害過其他人。”
“小鵬是真的很善良的!”
蘇夏盯著她,語氣幽幽:“你的小鵬確實是很善良。
確實是不會隨意傷害無關的人。這個把月來,也隻和母親有過交往。
可是,吳主任,你怎麼就能確定現在他還是你的小鵬,而不是其他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