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狂先大笑道:“老將軍果真錚錚鐵骨,下官方才不過玩笑一二,老將軍切莫當真。”
見張擎不理自己,李狂先也不發窘,繼而接著道:“李某有幾句話,不知老將軍肯聽否?”
張擎瞄了眼自己右側下坐的一位將軍腰中寶劍,心裏暗忖道:且看他做個說詞,稍時瞅準時機或可廝並此賊。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張擎道。
“老將軍是何時到的王威陣營?”李狂先道。
“五日之前。”張擎沒好氣道。
“那老將軍到時,可曾見過先君本人?”李狂先道。
聽得此言,張擎順勢轉過身來,手指李狂先,怒目相向:“小兒胡言,休得蒙騙老夫,我大齊先君早走多年,哪個不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找人冒名頂替,真奸賊也,竟想出如此伎倆!”
“此事,老將軍也是道聽途說吧?”李狂先冷哼一聲,轉過頭來,雙手負後,不與張擎對視。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此乃世人共知,天下皆聞,先君尚還在世,不過就是爾等犯上作亂之輩的噱頭罷了。”張擎道。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老將軍既沒見過,如何就能斷定有人假冒先君?”李狂先鄭重發問。
聽到這時,張擎心中微顫,此前軍中確有兵士傳出不經之言,然自己並未放在心上,如今這邊也說那人確是先君,到底孰真孰假,自己委實不知。
“此話……怎講?”猶豫良久,張擎道。
“此事說來話長,且由陳將軍為您道個清楚!”李狂先重新坐定。
眾人看時,隻見陳忠自座位起身來到張擎近前,施了一禮後便將前因後果悉數告知。
從進宮麵聖開始,一直到張穹借堰郡重登大寶起兵,期間所有事宜具皆無有遺漏的同張擎說了一通。
張擎聽罷講說,猛地心中泛起滾滾波濤,他始終無法相信,張布能做出這種事來。
齊地自古以來便遵循王化,對禮製和道德看的尤為重要,特別是君臣父子,大多視若性命,這便是周圍其他國家相繼易主之際,大齊卻能一家獨攬的原因所在。
由於臣民的自我道德很高,以至於古往今來忤逆反叛者少之又少,君王也會放心的將軍政大權交由各地大臣管理,官員的調度任免,兵士的選拔任用,賦稅的征收補償,罪犯的拘押懲罰,大大小小諸事無不交由地方大員。
他們對君王的統治有著謎一樣的崇拜,在他們眼中,君王便是神明,君王之言,便是天命。
即便此間曆代也有許多不甘之士群起反抗,然結果都是以慘敗收場,久而久之,王室的權威越發不可撼動。
便是陳忠將所有細節一概告知,張擎還是不敢相信,此前坊間傳聞張布得位不正,張擎也不相信,因為他知道齊國的風氣同別國不同,對儲君來說,便是明麵的後繼之人,他沒有理由謀逆。
退一萬步來說,真是張布謀逆,大齊有的是忠臣良將,他們怎會放任不管。
雖說自己還是不信,然內心已然動搖,見其佇立大帳之中久久不語,李狂先再度發聲:“老將軍不信也是情有可原,下官隻為老將軍明白真相,實在不敢觸怒老將軍神威,稍等下官便讓兵士備好酒菜,老將軍過後是走是留,初風絕不阻攔。”
一聽此言,張擎挑眉凝視:“此言當真?”
見其語氣轉善,李狂先爽朗大笑:“這還有假,老將軍與初風同朝為官,又非生死仇敵,何苦來哉!”
張擎一聽,眉目舒展,略一抱手道:“李大人盛情,老夫心領,大人果放老夫回去,老夫定尋旁人問個明白,若真如陳將軍所言,老夫定然不肯作罷,屆時便隨大人一道,除逆討賊,澄清寰宇。”
眾人見李狂先果真要放,一個個竊竊私語,暗暗不平。
有左參軍曹喜良率先起身,當場發作:“主輔萬萬不可,此人文武超群,萬夫莫敵,若果真放其回去,他日定成大患。”
緊接著右先鋒阿塗通也出言勸解:“末將附議,此人雖年逾花甲,然兩軍陣前竟無一人對手,貿然放走,我方將來定受挾製。”
見二人開口,其餘諸將也陸續站起,錯聲苦勸。
“主輔容稟,此人已知我軍底細,未必肯為我方所用,此人萬不可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