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此言,李狂先心中大怒,但念對方乃是上差,自己又不好當場發作,隻得低頭躬身,不再直視,聽憑差人辱罵。
“哼,姓陳的沒眼,參你做個邊疆大吏,不曾想竟這般無禮,可真以為自己權利極大?你仗著誰的勢力?見到國君特使不行跪拜,還擺出一副大人姿態,你要反了不成?這裏還是不是大齊天下?”那差人吹胡子瞪眼怒聲道。
那李狂先聞聽此言,當下便自降下三分怒意,原因無他,自己這身份是陳敬昌一手拔擢,當朝官吏哪個不知,陳敬昌權傾朝野,威勢滔天又哪個不曉,試問何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數落他的不是。
而此人當著眾人之麵,竟公然直指其姓,足見此人不懼權貴、大義凜然。
不過老話說大奸似忠、大偽似真,此人明知在陳門親信麵前這般說辭,可能會屍骨無存、死於非命,卻還敢張牙舞爪、厲聲說教,難保不是沽名釣譽、虛有其表。
有人求名、有人求利,為名無需利,要利不求名。
為試此人是否錚骨,李狂先心中已有計較,當下衣袖一甩,昂首挺胸,負手背後冷聲道:“上差此來,可是隻為辱沒李某?”
見李狂先陡然轉變,麵色極為不善,差人也並不收斂,接著罵道:“哼,你算什麼東西,郡史?大臣?呸,你不過就是個陳家家奴,也值得本差辱沒,本差乃奉國君手諭前來,豈料爾等這般造次!”
“來人!”李狂先高聲道。
此言一出,四周兵士無不應聲:“在!”
“此人狂悖無禮,辱罵國之重臣,實乃其心可誅,即刻拿下,押於堂上審問!”
“得令!!!”
眾兵士聞言,遂分數人四周,正欲上前捉拿,那差人登時喝道:“我看誰敢!”
眾人看時,隻見此人早已從懷中取出一個玄赤佩囊,單手托著,立於頭頂,怒目而視道:“我乃國君親遣特使,手中更有國君親賜節杖,爾等動我,便是欺君,欺君之罪,夷誅三族,我看哪個敢來!!!”
眾人疑惑不知何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躊躇不前。
且看佩囊之上騰龍駕雲,也知乃是存放詔諭之物,李狂先雖然心中明了,但卻不會當麵點破。
正在此時,院裏聽得良久的劉寒鋒再也忍受不住,心中一把業火早已高舉三千丈,眨眼閃至差人麵前,揪住衣領怒罵道:“你又是什麼東西?”
說著,兩方手印已然出現在差人兩頰,紅中透紫,口吐血絲。
“我大哥乃一郡之長,地方父母,你到此來,張口便罵、耀武揚威,你又算什麼東西?特使?奉使?呸,狗一般的東西,別說是你,惹毛了我,殺到登天殿上,扭了齊王狗頭!”劉寒鋒怒火衝天,殺意森森。
同一時間,瞥了一眼特使身後幾人,劉寒鋒冷笑一聲:“我說怎得如此跋扈,原來是冤家路窄啊。”
隨從一聽嗓音,瞬間嚇到雙腿打顫。
原來這些人便是半月前跟劉寒鋒在客店之中發生衝突的那群,不過當時未見眼前這人。
一把奪過差人手中佩囊,劉寒鋒譏諷道:“你說你是特使你就是特使?看你們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模樣,分明就是賊寇亂黨、惡意冒充,如今信物在我手中,人贓並獲,快說特使被爾等綁到了何處?”
冤人者比被冤者更明,劉寒鋒明知幾人是特使上差,卻還這般誣陷羞辱,怎不讓人憋悶至極。
“你是何人?膽敢汙蔑上差,毆打辱罵?”特使嘴角流血,雙臉腫脹的瞪著劉寒鋒怒喝,神情中,更無一分驚恐。
李狂先見狀,心中大驚:天可憐見,想來這人真是一位鐵骨忠臣,如此對待,確有不妥。
念及至此,李狂先趕忙上到近前,好說歹說分開二人。
劉寒鋒剛一鬆手,那特使即刻趾高氣昂起來,整了整衣領、挺了挺胸膛、冷哼了兩聲,眼見就要抬手指著劉寒鋒再度開罵,卻被身後一位隨從率先搶到近前,附耳低言。
初聽時這特使還有些倨傲不屑,聽完後瞬間便開始打怵發蔫。
看官,你道如何?原來這世間真有這等匹夫,不怕官來不怕管,隻怕山上老神仙。
隻因這修士皆有驅神禦鬼之能、拘靈遣將之力,肉身皮囊、死則死矣,靈識魂魄、卻難逃脫。
故而敢跟天鬥,敢跟地鬥,卻獨獨不敢同修士鬥,假使惹惱了對方,保不齊會被抽魂煉魄、永不超生。
眼見氣氛不好,李狂先打著圓場道:“實在不知特使大駕,先前衝撞、萬請見諒。”
說話間,李狂先看了看劉寒鋒,裝作責備道:“賢弟,怎能這般無禮啊。”
劉寒鋒會意,便將手中佩囊遞到了李狂先手中,冷哼一聲,轉頭別處。
隻見李狂先將佩囊雙手呈遞給特使,致歉道:“上差多多恕罪,多多恕罪,舍弟年幼無知,方才隻是與上差開了個玩笑,上差切莫放在心上。”
如此說時,那特使險些一口氣上不來被當場噎死,心道世間哪有將人打到吐血的玩笑,況且又在大庭廣眾之下,任誰也知道是自己折了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