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要做便不會多想,不多想先前那些悲痛便會弱上許多,就在劉寒鋒思索著該怎麼將其原點文書取回時,李金娥卻想到了個辦法。
“公子,您不是道人嘛,正好陳家有鬼魅作祟,咱們可以以此為由,替他們驅邪抓鬼,事後……”李金娥古靈精怪道。
“這倒是個好主意,唉,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是對陳衝霄恨之入骨嗎?為何還要幫他?”劉寒鋒撇了個白眼道。
“老賊死不足惜,不過小姐卻是無辜,此前小姐雖然嬌生慣養,但對我等下人都是極好的,如今成了這副模樣兒,奴婢心裏也不好受……”李金娥低頭說道。
見李金娥如此神態,劉寒鋒也不好再說什麼,片刻過後,再度說道:“今後不準再以奴婢自居,即便跟了我,你也是有名有姓的,更不能再自貶身價,記住,你不是奴隸。”
此言一出,李金娥再顯哭相,自打進入陳府以來,還從未有人對自己這般維護,一時間心中震動,隻得鄭重點頭。
商量過後,事不宜遲,二人開始一前一後的向陳府方位走去,眼下二人位於城南,陳府坐落城東,雖距離二人所在方位不算太遠,卻也不算太近。
可惜城中人多眼雜,劉寒鋒亦不好施出淩空飛渡,故而步行頗耗時間。
步行途中,偶遇一算命先生,身後豎旗,苦麵白須,一臉饑荒之相,二人看了半晌,不見有人找其批算,靈機一動,劉寒鋒思得一計。
緩步走近,俯身敘談,隻道對老者這身行頭喜歡的緊,願以靈石交換。
老者聞言,喜不自勝,遂解道袍,手拔幡旗,雙雙奉上。
寒鋒見狀,亦有心喜,接過行頭,遞交金娥,後手入懷,取靈石二枚奉上。
各得所需,互相道謝,分道揚鑣,再行上路。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二人拐過最後一道巷子之後,陳府這才隱隱浮現。
好家夥,真個是:
橫跨東西通南北,一家獨占街兩頭。
灰牆青磚交相應,姹紫嫣紅遍地開。
琉璃瓦、高房簷,小廝底下站。
多台階、朱漆門,石獅顯威神。
遠看單院十八戶,戶戶有棵月桂樹。
樹下撐著白玉盆,白玉盆上龍鳳真。
龍鳳尚在此間盤,言說富貴誰當先?
但凡塵世稱極樂,哪個還在陳府前。
常言道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但這陳家不衰反盛,雖經數代君王,任然曆久彌新,不可謂不是鍾鳴鼎食之家。
二人眼前這座陳府雖屬旁支,但四進四出的府邸格局,儼然超過了大多數尋常王侯的規製。
劉寒鋒看在眼裏,哀歎心中,齊地此時不知還有多少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單這區區一家門閥士族的旁支偏門,一天的開銷用度,就不知能夠養活多少人過活。
也怨不得陳燁說那新君毫無作為,子民之悲慘勞苦,士族之窮奢極欲,他是充耳不聞、視若無睹,該他當不好這帝王。
先前李金娥對劉寒鋒說這陳衝霄是何等的人物時,他還未置可否,如今再看怕是其說的還算委婉。
按照齊國舊製,國君以下,除了三公三王、左輔右弼之外,無論品階多高,都不得居此四進院落,違者即是僭越,僭越便是欺君,欺君之罪,夷誅三族。
四進院落,並不是隻有四個院子,而是分東南西北,各有四處進門,每一進門皆有一處院子,每處院子蓋有廂房一十八間,如此換算下來,光房屋就有兩三百間,另外婢女、仆役、家丁、火工、衣食住行、人情往來等等等等,這一家一天的開銷,都能趕上尋常人家幾生幾世的用度,故而言說窮極天下富貴之能事,半分不假。
眼前這座府邸,顯然是明目張膽的超過了應有的規製,可笑的是郡史官吏還無一人告發,更別說這還隻是陳家的一門偏支,由此可見,其族權勢,實屬滔天。
富貴若是自家正道所得,如何用度倒也無有說辭,怕就怕是上欺下瞞,盤剝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