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眼看見的!你當我瞎了嗎!”江墨怒氣衝衝的走下床,隻可惜他的信息素太弱,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威懾作用,“十幾級的台階!她還懷著孩子!她滿身都是血!我求你救她!我給你跪下來求你幫我把她背起來送去醫院!可你呢!你就站在那裏無動於衷!”
漆黑的夜晚,電閃雷鳴的窗外,無法撥通的電話,偏遠空曠的度假別墅,帶著秘書臨時出差的江謹深,氣若遊絲的女人,站在樓梯上麻木的江帆,還有跪在女人身旁苦苦哀求的江墨,構成了那天那個支離破碎的畫麵。
在那之前,他們兄弟兩個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差,十來歲的江墨甚至還會軟乎乎的喊江帆哥哥,央求他陪自己多玩一會。
所以在那個檔口,江墨懷著一絲微弱的希望請求江帆能夠幫幫自己,請求江帆能夠用事實證明,他是不想讓母親死的。
而江帆呢,他剛剛獲悉了人性可怕又惡毒的一麵,又被活生生呈現在眼前的夢魘激得渾身冰涼,隻木然的說了一句:“她死了……救不回來了。”
而此時的江帆依舊隻是直直的看著江墨,古井無波的說:“那你殺了我替她報仇啊。”
江墨最恨對方這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好像除了那個低賤的保鏢之外,就連人命都不能讓他動搖分毫。
他衝上去一把扼住江帆的喉嚨,纖細的手腕隱隱冒出些青筋來,往日的偽裝頃刻間被撕得粉碎,露出在偏執恨意中浸染了太久太久的真麵目,“你以為我不敢殺你是不是!我告訴你!就算我殺了你,爸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江帆沒有掙紮,隻是窒息感驟然湧上來的瞬間蹙了蹙眉,整張臉泛起虛弱的潮紅。
他費力的轉動眼珠朝病房外看去,如果他剛才沒有聞錯,黎燼此刻應該正站在門外聽著這場鬧劇。
靠在病房門邊的黎燼看了眼手表,眉心蹙起了一個掙紮的結。
一秒,兩秒……十三秒。
江帆慘笑了一聲,好像已經聽到了那無聲的宣判。
即便知道了他是怎麼樣一個人,你也還是不願意選擇我嗎?
他在眼前陣陣發黑中下意識的擺動著手臂,手背上的針頭被帶了出來,迸出一串細小的血花。
帶著腥甜味的液體濺到了江墨的臉上。
江墨臉色一變,理智瞬間回籠,猛地鬆開了手。
新鮮的空氣湧進肺部,帶來一股猛烈的刺激,惹得江帆捂著胸口不住的咳嗽起來。
他撐在床邊咳個不停,生理性的眼淚溢了出來又被他狠狠擦掉,冷笑不知不覺在唇邊漾起,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江墨的沒膽量,還是在嘲笑自己的不死心。
江墨麵色青白的站在一旁,目光止不住的往他手背上不斷溢出的血滴上落。
腦海中閃過什麼被鮮血浸滿的畫麵,江墨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不知道為什麼,剛剛他神情恍惚之際,竟然好像在江帆的臉上看到了跟母親臨死前一樣的表情。
漠然的、疏冷的、仿佛對這個世界毫無眷戀的失望透頂。
他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神情陰仄的對江帆說:“我不會中計的,我知道你什麼都不怕,唯一記掛的也隻有黎燼——那你就好好看著我跟黎燼恩愛吧,我親愛的,哥-哥。”
江帆半倚在床頭,汗濕的劉海粘在額頭上,明明該是狼狽的模樣,卻偏偏永遠都帶著股不服輸的韌勁。“黎燼不是傻子,你對他到底是虛情還是假意,他總有一天會感受出來的。”
江墨無謂的聳了聳肩膀,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而就在這時,病房的門也被適時的推開了。
黎燼拎著一個新鮮的柚子,麵上是一片粉飾太平之意,一邊切柚子一邊問向江墨:“小少爺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
江墨委屈道:“可能是被哥哥突然拔針頭的動作嚇到了。”
黎燼頓了頓,背對著江帆微微側過頭,意有所指道:“江帆少爺難不成是想用苦肉計麼?”
苦肉計。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