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回:安土行(三)(3 / 3)

織田長益卻猶豫了一下,道:“此事果然大是可慮。既然如此,勘九郎殿您應該把此番話告戒主公。又或者把信雄信孝兩位殿下一起請來,詳加籌劃商議才對。像此刻這樣把我們幾個秘密召集而來,似乎……有點……不妥吧?”

“三介,三七郎?哼哼哼……”信忠肆無忌憚地發出不屑之長笑,斷然道:“他們兩個家夥,根本是虛有其表的廢物,與其指望他們,倒不如向神佛祈求還比較實際吧?”

“勘九郎殿,您……您何出此言?”織田長益和信包同時欠了欠身,語氣已顯得頗為不悅。織田長益拂然又道:“論才幹,信雄少主和信孝少主二位,確實是比不上您。可是……這個……唉,您這樣評價自己的兄弟,不覺得稍微過分了嗎?”話說到這裏,織田長益望望信包,一時間兩人都感到難以措辭。以他們的身份,如果放棄信雄和信孝的話,何嚐又不是另一種的背叛呢?

“四位大人,相信,你們都知道狼吧?”信忠沒有正麵回答質問,話題忽然一變,轉向了似乎是無關緊要的另一個方向。

“狼一種很有意思的動物,它們貪婪,而且我行我素,本性喜歡單獨行動。無論眼前有再多的食物,也似乎永遠都吃不夠,永遠希望自己獨占所有獵物的肉。為了滿足自己的yu望,狼一有機會就會排擠同伴,爭鬥撕咬。為了爭奪狼群首領的地位,狼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即使妨礙自己的是骨肉至親,也絕不留情。

我很喜歡狼,因為它們確實是很聰明,很出色。狼深深了解世間的真理,所作所為,一舉一動都完全符合生存的法則。在食物比較多而且生存不受威脅的情況下,希望自己得到的東西最多最好,是理所當然的。為了自己的利益,不妨互相使用智慧和尖牙利爪等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相互間拚個你死我活。狼群整體不會受到削弱,反而能夠汰弱留強,丟掉不必要的包袱而增強全體實力。

兩位叔父大人,我知道一直以來,你們都是三介和三七郎的保護和與力,為了幫助他們而不遺餘力。可是看看我這兩個不成材的弟弟吧,他們究竟幹出了些什麼?白天在演武場上,他們竟然為了向父親大人表現自己,而不惜大庭廣眾之下相互拉後腿大打出手,到頭來落得個雙雙被罰打掃馬廄的下場。

在演武場上打鬥還不算什麼大事,可是如果是在戰場上呢?敵人可不會那麼好心腸,隻罰他們打掃馬廄了事。即使再微小的差錯,也隨時可能導致全軍覆沒,甚至家業傾危。像這種隻懂螃鶴相爭,徒然讓第三者得利的蠢材,假如成為織田家未來棟梁的話,他究竟能不能擔當得起織田家?我相信隻要是思想正常的人,都應該心中有數了。”

“父親大人已經把織田家家督的位置給了我,也就是說他承認我的能力。為了保護織田家,我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就像剛才說的,春天和夏天裏食物充足時期的狼,盡可以使出各種手段彼此爭鬥,甚至殺個血流遍地也無妨。問題是如今冬天已經逐漸逼近。狼群的存亡也受到直接威脅。此時此刻,狼群需要的是擁有尖牙利爪的強健領頭狼,而不是一些目光短淺,隻顧追逐眼前蠅頭小利的無能之輩!力量隻有集中了以後才叫做力量,分散成三份的力量根本毫無意義,被一觸即潰。”

信忠頓了頓,刻意加重語氣,向四位宿老凝視著道:“放棄一切不必要的包袱吧。未來能夠和島津信弘相抗衡,挽救織田家危局的人,就隻有一個,我織田勘九郎信忠!”

話已至此,織田長益、織田信包、林秀貞、佐久間信盛四人都已經無話可說。平衡盤算各方麵的利弊,他們已經隻有一條路能走。四人相對點點頭,忽然倒身下拜,同聲道:“信忠少主,為了織田家的未來,我等發誓願意齊心協力,衷心向您效忠!”

成功了!在這刹那之間,名義上掌握了濃、尾二國,實際上政令卻不出美濃一步的織田信忠,終於可以把名義上是歸自己管轄,實質卻根本無從幹涉其中的尾張一國,堂堂正正地納入自己手掌之中了。如今他的力量已遠遠超越兩個弟弟,把占織田家內部近三分之一的百萬石領土牢牢控製!壓抑著心中的竊喜,信忠感激不盡地俯身回拜,哽咽著道:“感、感謝你們,叔父大人,林大人,還有佐久間大人!你們不愧為織田家最可信賴的棟梁柱石!我信忠答應你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對我的信任,我將傾盡全力,即使粉身碎骨,也誓死保護織田家的基業不會被他人所竊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