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示意海濤坐下,自己也坐下去,抬手給他倒熱茶,瞥一眼仍傻站著的林七,語氣加深,"你到底聽明白了沒?林七!"
海濤欲言又止,看看林父又看林七,終究又是歎了聲氣。這時林七走幾步,坐在他邊上,側著臉問他,"你就是海濤?大陸的?你是林尤的舅舅!"
"是的,之前我一直在大陸老家生活,後來林尤懷孕,在老家生下安安,1年後,她把我跟安安弄去洛杉磯了。"
海濤就是當年調查林尤身份時,出現在文檔中,那個林尤每個月都會打錢的大陸賬號,當時……誤會海濤是她大陸的男人。
"她的生母是我的妹妹阿森,在洛杉磯治病好幾年了,身體比較好的時候,我們會回大陸住一段時間……阿森上個月走了,林尤又聯係不上,因為從來隻有她聯係我的……我其實猜到她可能出事了。"
海濤停了下來,幹枯黝黑的手掌在膝蓋上抓了把,眼眶濕潤起來,"這丫頭命真苦啊,阿森走的時候,我實在沒辦法,就求了當時醫院裏的一個華人護士,假扮成林尤的樣子,還特意戴了假發……"
"阿森視力早年就模糊的……她在最後時刻,竟抱著那小護士哭,說得感謝林公館的秋嬸,將閨女養那麼好……"海濤剛想用袖子擦眼淚,林父很快遞了帕子給他。
"秋嬸?"林七震驚,站了起來,"林公館的秋嬸!"
"阿森不知道林尤待過福利院,一直以為是秋嬸養大……後來,我翻出林尤每個月寄的信,地址都對不上。我來香港3天,兜兜轉轉竟在巴士站遇到你母親,她看見安安,誇他可愛,誇著誇著掏出錢袋,裏邊有你兒時照片……"
冬天的夜幕很趕時間,夕陽餘暉灑了一遍天色,隨冷風很快暗下去,星星點點亮著。9點鍾,湯一推門下車,鬆木在駕駛位喊了一聲,"真的不用我送你上樓?"
湯一頭也沒回的擺擺手,聲音很大,"謝謝你的平安夜大餐,聖誕快樂。"
"湯一,聖誕快樂!"鬆木也提高聲音,看她走進小區。門邊有燈光閃閃的聖誕裝飾,聖誕歌從不遠處傳來。他看了眼後視鏡,隔著一段距離的黑色小車,車頭燈刺眼。
他玩味一笑,踩油門離開,黑色小車緩緩駛進小區停車場,找了角落位置停車熄燈。李樣抓起手提電話,撥打一串滾瓜爛熟的號碼,對方關機了,他十分疑惑,從未試過打蘇立的號碼是關機狀態……
湯一隻喝了一小口香檳,就肚子不舒服,腹部有點脹痛感,她喝了杯熱水,脫下外套,躺在沙發裏,漸漸痛感緩解不少。小柴犬蜷在沙發邊,抱著一個網球咬著玩。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聲響了幾下,湯一睜開眼睛才知道自己竟睡了過去。她穿著白色高筒襪,踩在木地板上,鈴聲停了,湯一對著門問:"誰呀?"
兩三秒後,蘇立才回她,"你男人!"
湯一驚乍,從貓眼裏看,隻看到他脖子以下一截,黑襯衫黑西裝,還有衣領上泛點金色的張家莊標誌。
"湯一,開門。"蘇立用手扣響門板。
湯一往後退,聲音拔高,"滾吧你,我們分手了。"
"看來……你這扇門是不想要了,也行,明天叫人裝新的。"
聲音剛停,門哢哧一聲打開,湯一在門關站著看他,一臉惱火。蘇立嘁一聲笑,嘴角傷口扯出血液,他伸手走近她,被她拍開手背,麻麻的感覺不太真實。
湯一卻愣住,手指上有血跡,是他的血。她看著滿臉……不!是滿身傷的蘇立,血腥味滲在汗液裏,被走廊的夜風卷成一團,正大搖大擺地吹進燈光通明的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