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隊!你終於來啦。"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端著酒杯,抬手招他過去,林七向包廂裏的一眾人點頭,抿嘴微笑,走向他的上司,站著唱歌的年輕女孩對他拋了個媚眼,林七抬眼看了下,這女孩他認得。
同一時間的上海,贈清園二樓畫室,宋清在陽台倚著象牙白的雕花圍欄上,手肘曲著抓著手提電話,茂密的梧桐樹有黃有橙,在夜色中疊層,細微的蟲鳴摻進風聲中。
"清清?"
"我聽著呢,你去香港忙完先,我在這等你。"宋清聲音柔柔,微仰著臉看月缺。
"我上機了。"
"嗯,平安落地。"宋清摁了,將電話擱在身後小圓桌,田嬸敲了下房門,"夫人……"
"還沒走?"
"嗯,還在門邊上跪著,下人們都看見了,我叮囑過她們,連李叔也是,隻有刀風先生……"
"去休息吧。"宋清攏了攏身上的披肩,緩緩走出畫室。
宋清穿過大廳,推開一扇玻璃門,對著樹林中一處微光喚了聲:"刀風。"
燈熄滅,嗖嗖細響由遠及近,穿著忍者服的刀風出現,蒙著頭,隻露一雙眼睛,隔著3米距離單膝跪地,"清夫人。"
宋清看了眼他左邊腰側,沒係短刀,她提醒過他,在她跟前不許配刀。
"你去攆走他!"
"夫人……"刀風感到為難,深邃的眼眸半垂,可蒙著的臉看不見神態。
"怎麼?你打不過他?"宋清輕笑,語氣依然軟軟,可眼梢帶著慍怒。
"我去勸勸。"刀風回這一句,起身往後院走道方向去。
贈清園庭院大門,三層花崗岩台階邊,跪了個垂著頭的男人,背脊微曲,半銀頭發紮著短馬尾,深色唐裝外穿著毛衣,在夜裏顯得單薄。門梁上燈光明亮,走近些便能看到他直挺的勾鼻。
"宋丙。"刀風喊出多年沒提的名字。
宋丙抬頭,抿久的唇終於動了動,聲音沙啞到底,"刀風,好久不見啊。"
"回去吧,你不應該出現在這的,大當家這兩天會來這,清夫人……讓你回去。"刀風蹲在他跟前,聲音低沉,抬手拍拍他一邊胳膊。
"刀風,我隻是……想見一麵我的妹妹。"宋丙從側兜掏出一本小筆記本,雙手遞過給刀風。
"這是我多年研究出來的藥譜,能對張臣的身體起到良好的恢複作用,對應四季的藥材,還有,能助於他生育期前的準備,食譜及藥用量,我都注明了。"
刀風同樣雙手接過,兩人四目相看,各自瞳孔裏都帶些沉疊的東西,曾經熟悉不過的記憶湧動了幾秒,又平複下去。刀風就是當年張東請來的柔道高手,自稱是忍者組織後代的最後弟子,那幾年,兩人交往甚密。
"我會傳達給清夫人,你放心。"
"假以時日,張臣身體硬朗後,便能做心髒移植手術了,國外的成功例子很多,科技與醫療越來越發達,他年輕,將會前途無量,隻是……"宋丙頓了一下,輕歎一聲。
"希望日後,張臣……能不複他父親的路,自強而立。"
刀風仍然蹲著,沒有接話,秋風蕭涼,將跟前老男人耳後發根吹起,幾道皺紋橫在前額,滿臉風霜,聲音沙裏帶著顫。
"我在香港看過張臣,長得真英俊,跟小清很像……也很紳士,一點都不像張東。我還見過那孩子,跟小時候一樣,一眼就認出了。"
刀風抬眉,暗歎一口氣,他知道他說的是宋歎。
這時宋丙抬起雙手,抓緊刀風手肘處,上身靠近了些,語氣懇求,"刀風,念在那幾年我倆的情義……"
"護好張臣和小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