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從良(1 / 2)

湯一趕到北口的時候,擱淺的船漆黑一片,她望向岸上一間破舊小平房,同樣沒有燈光,她跨進船板,拉開木板門,往一側摸到細細拉繩一拉,船艙內唯一一盞燈泡亮了。

她掏出手電筒,仔細地翻找了遍,除了衣物和一些書籍,最多的還是一些藥材。湯一坐在椅子上,望著頂棚一角,那裏給森先生修補過很多次,她親眼看過。

師父果然就是不肯跟她說真話……

"丙叔,收我為徒,我給你學費。"

"你身手已經很不錯了。"

"不!我打不過我媽,我要再提升幾倍才行!"

"你習武是為了跟她打?況且,她不是生病了嗎?"

"她厲害的不單單是身手,我怕她!丙叔,幫我!"

"給多少?"

"錢先欠著,以後我一有錢必定第一個先孝順你。"

"嗬嗬……"

3年前的畫麵還曆曆在目,湯一歎一口氣,在燈光下回想,不知哪來的兩隻小飛蛾正撲向燈泡。

"師父,你又吃些那麼臭的藥,你到底生什麼病?"

"叫我森先生,在我出生的故鄉,村裏一位老醫師,他有個弟弟從小習武,收了我們村幾個小孩為徒,我是其中最厲害的那個……"

"然後呢?"

"老醫師認為我有天賦,又教會我一些醫術,多年之後,我就開啟了煉神丹妙藥之路……"

"哦,真感人。"湯一嘿嘿笑,眉眼彎彎,森先生睨視她,裝作一臉正經。

湯一的第一份工資,她買了件毛線衣給森先生,他穿上的時候一直嫌棄它不倫不類,可他卻用衣架支著它,一直掛在床尾,天氣一涼就披在肩上,不論季節。

她知道他一直藏著許多秘密,關於身世背景,親人朋友,過往的一切,他幾乎沒有提過,其實湯一自己也差不多。唯獨去年的一次,他從大陸回來,喝了酒,在夜色裏抽泣。

湯一在船頭不敢靠近,他太傷心了,是種完全陌生的感覺。在她成長的過程中,隻有小孩子才傷心哭泣,大人都在偽裝和猜忌,唯一看見流淚的,是湯正在桑做手術那天。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對待這個老男人的悲傷,她與他隻守著師與徒之間的存在,就像她和桑一樣,互相可以不需要,又好像不能缺少。她的生活裏,對誰都沒有尊敬和體貼,更別提喜歡。

可森先生卻突然對著海開口說話了。

"我年輕時很愛的一個姑娘,她生了重病,要去國外做手術,臨走時求我,幫幫她的女兒。"

湯一抖了一下肩,坐在船板上,身上的汗被海風吹得冰冰涼涼,紮起的發尾貼著後頸,她抬手勾了下。

"徒兒,你說,我幫不幫?"

"幫啊!隻要不是殺人放火。"

"萬一真的需要殺人放火呢?"

"那……師父你那麼聰明,會有辦法的。"

"是吧。"

湯一在昏暗中點頭,海風吹起她額前劉海,冷洌感撲麵而去,她沒有動,隔著距離陪森先生聽海浪,她不怕冷,膚色像雪,眼眸凝亮。

夜晚10點後,豪華KTV包廂一間間前後來了客人,不久便有男人帶著一批女孩出現,女孩們推門而進,男人倚在櫃台旁與服務生聊天。

"今晚又滿座?"男人問,從煙盒抽了支煙,一旁的年輕男服務生,連忙用打火機遞過去點著煙。

"是呀,這不是就國慶嘛,好多華僑回港,聚會和應酬自然就多……對了,怎麼這兩晚是強哥你過來?尤尤姐呢?"

"她呀,從良了。"

"呃……"服務生挨近身體,"是被包了?"

叫強哥的男人聳聳肩,譏笑起來,"嘖嘖,殘花敗柳也有春天。"他說這句時,身後正好有一個穿格紋西裝的男人走過,腳步微頓一下,又繼續走,推開一個包廂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