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一浴缸冷水，裏邊躺了個顫抖著的女孩，眼裏空洞無物，裸露出灰白皮膚，瘦骨如柴，嘴唇帶紫，黑發浮飄。
湯一扯下浴巾將她提起，將浴巾扔給她，＂動作快些，我帶你們離開這。＂
多多仍在呆滯狀態，湯一踢她的小腿，她望向湯一，欲言又止，胡亂地擦拭身體，張口想說點什麼。
＂別廢話！＂湯一先開口。
湯一攔了部的士，在她住的小區對麵下車，領著母子倆穿過巷道，從一扇後門進去，上了二樓，是間一廳一臥的小居室。
＂明天7點，有船送你們離開香港。＂湯一說完，在桌幾上擱下兩張船票，還有一疊很厚的鈔票。小男孩背著小背包，看了看湯一後，去牽多多的手，＂媽媽，我好想坐船。＂
湯一深深看了眼小男孩，又低低說了句，＂別再出現了。＂說完轉身準備拉門，多多小跑過去，雙手環住她的腰，＂阿曳，對不起！＂說著便哽咽落淚。
＂我不敢認你，你比我早離開福利院，我以為我們不可能再見的，我不知道肖南是我爸，當時尤姐給的藥說把他弄暈……我不知道他會死的！上次約你去旺角見麵是有埋伏的，尤姐好像正籌備什麼……＂
＂我不敢反抗，我兒子在她手上。＂多多越說越抖，＂她逼我吞嗨粉，幾次我都摳出來吐了，但時不時還會發作，旺角那次你沒出現，她餓了我兒子兩天……＂
＂別再說了！別賣可憐，當初你要是沒點貪念，就不會出來幹！＂湯一冷冷打斷她的話。
她扯開多多的手，拉門離開，多多抓著門框，＂尤尤背後有個男人，好像是警察！＂
＂你見過？＂湯一回頭問。
＂沒看清，隔著玻璃窗隻看到身材很高，我聽到他說＂局裏＂，是我猜的。＂
湯一側過臉思索片刻，大步下樓梯。
不一會兒，＂媽媽，姨姨給了好多錢呢。＂小男孩挨著桌幾，手裏抓著幾張鈔票。多多關上門，緩緩坐在地麵，曲起雙腿抱著，眼淚無聲滑落。
金金大廈頂層辦公室，張臣往嘴裏塞幾粒藥丸，喝了口溫水，仰頭一並吞下。落地窗外的夜景五顏六色，大都會彌漫潮湧，華燈璀璨。他坐在大班椅，看著電腦屏幕的數據，在某一組的數字裏停頓片刻，接著他敲起鍵盤，將數據發送出去，幾分鍾後就收到對方回複，他點開，目不轉睛，一口氣看完。
座機響起，他摁揚聲，＂張總，蘇助理贏了，上野少爺說請喝酒，推了，我們現在趕回公司。＂
張臣哼笑了下，看了眼時間，＂這麼快搞定？＂
阿山唔了聲，接著壓低聲音說了情況，＂蘇助理一到場就讓對方先熱身，說自己趕時間……＂
張臣勾唇笑，兩根手指在桌麵上敲。
摁了電話，張臣又按了一串數字，抬眼看電腦屏幕，對方接聽了。
＂爸，我需要這邊局裏的‘人頭’資料，去年跟今年的。＂
＂局裏的？＂
＂嗯，肖南的同夥，也可能是同夥裏的內鬼。＂
＂我讓人準備，明天早上送去，還有半小時就上飛機，明天見吧，兒子！＂
＂好，明天見！＂
張臣站了起來往落地窗走，透明玻璃倒映著辦公室的裝潢。他望向外麵，玻璃映著他又高又瘦，白襯衫黑馬甲，領帶微鬆，他往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一個圈扣著一隻貓，手指碰了碰，小貓咪晃動。
＂好想去看看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