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旃在北朝為細作時是認識大西柳的,那時候大西柳對她的日常生活多有照顧,雖然她知道那都是韓健的安排。現在大西柳親自來送信,蕭旃也動了將她拿下拷問的念頭,要知道這人對北朝來說是何其重要,要是能從她嘴裏套出什麼話來的話,那該有多大的收獲。
可惜蕭旃並未那麼做,因為大西柳是作為北朝使節而來,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更何況現在兩國還沒有正式交兵,她這麼做的話隻會令天下人恥笑,讓北朝入侵有了更合理的借口。更著緊的,是蕭旃現在還在重用司馬藉,她還不想為大西柳而失去司馬藉這樣的幫手,所以也就將心頭的想法所按捺下去。
“呈上來。”
隨著蕭旃一聲令下,馬上有侍衛女兵把信函呈上。
等蕭旃打開,方知道是北朝皇帝韓健親筆所寫,除了基本的問候,韓健在信函中倒也很客氣,最後卻點明要幫南朝解決內患,同時是要為當初朱同敬領兵出征豫州之事而報複,準備出兵打江贛,在信的最後,韓健甚至承諾,隻要將朱同敬所部全數擊潰,那北朝的兵馬將會秋毫無犯撤回北方,從此兩國將訂立盟約,永修舊好。
蕭旃看過這信,怒從心起,一拍桌子道:“爾是奉了你朝天子的命令,來送戰書?”
聽到是戰書,連旁邊的侍衛也要上去押解大西柳,卻見大西柳仍舊氣定神閑。反倒是蕭旃阻止侍衛有進一步的侵犯。
大西柳道:“朱賊趁我朝內亂未休之時,與謝賊勾結,出兵北上犯我疆土。時天子言,來日必當報之,如今我天子日隆,揮兵百萬兵馬北上驅除胡虜,正是日盛之時,也是報當年朱賊之恨。還請陛下海涵。”
蕭旃冷笑道:“海涵?出兵到我境內,竟要替我朝掃除內亂,可曾問過朕的意思?你們的皇帝,就是如此的霸道,甚至連最基本的禮法都不懂?”
大西柳行禮道:“外臣之是奉天子命前來送信函,其他之事一概不知,若陛下有疑問,大可親自去信問詢我朝天子。此非我等一介外臣所能回答。”
說的都是外交辭令,這話讓蕭旃也頗為無語,她知道韓健為人霸道,但也不能說韓健沒人情味可講,否則當初就不會明知道她回來是要繼承皇位,是要與北朝為敵的,還會派人親自護送她南下,沿途保護她的周全。別人有情,她不能無義,現在已經不涉及到私交的問題,是要兩國交戰,就算她感謝當初韓健的成全,現在也要狠下心腸,把韓健當作是她最大的敵人。
蕭旃抬起筆,將她的質問之言都以文字表達,她就是想問清楚北朝的皇帝,到底為何要不顧當初兩朝的盟約,出兵來犯。要知道當初韓健在江都起兵之時,南朝曾給過江都不少的援助,而那個押送援助糧草去的人,也正是在韓健口誅筆伐的朱賊朱同敬。
把信寫完,蕭旃打了火漆,才讓侍衛轉交給大西柳,道:“爾回去麵見你朝天子,將此信交於他。朕倒想知道,他有何話可說!”
大西柳再行禮,揣著蕭旃的親筆信函出宮而去。蕭旃想來北朝來使的事必然會有人知曉,讓大西柳這麼出去恐怕會對大西柳不利,現在倒是她要保著大西柳不能出事。
明擺著的,若是北朝來使在南朝出事的話,北朝就有足夠的理由出兵,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假模假樣找借口說是要報複朱同敬。這時代的戰爭最講求的是師出有名,當然跟草原上的蠻夷民族沒那麼多道理可講,但若是內戰,名不正言不順,百姓也不會支持。
大西柳被送出宮後,蕭旃心中仍舊不安,這也算是北朝正式下達的第一份戰書,就這麼要跟北朝人交戰,她心裏還是有很大的不甘心。雖然北朝的皇帝也是剛登基,但韓健已經全麵掌握了北朝的政治軍事,一呼百應,更重要的是北朝人內患都已除,內部的政治鬥爭也都平淡下來,連魏朝的女皇楊瑞也做了韓健的妃嬪,甚至此次韓健出巡江都,楊瑞還是伴駕而行。就算楊瑞還有複國之心,可在楊瑞遜位之前,她的皇帝位早就名存實亡,在經過四王爭鋒以及楊餘的叛亂,再有林恪一黨被滅,以及寧原與韓鬆氏對洛陽舊派的清洗,楊瑞也沒什麼親信會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