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輕舟自然感受到了這股熾熱的目光,如火炬立於黑暗中引人注目。

“妻,妻主,怎麼了嗎?”晨輕舟小聲問。

狄玉全然不顧周遭探究的目光,自顧自摟著她的小夫郎,手上不老實,嘴上倒是道貌岸然的,“我摟著你,這路比較陡。”

這話被車上其他的村民聽到了,那看向狄玉的眼神裏,又是疑惑又是厭惡。

一個整日酗酒混日子,荒淫無度的惡霸,大夥懼她,同樣也嫌她。沒人知道眼前的狄玉早換了芯子,對她的瞧不上都是最純粹的。

狄玉自然知道,不過她不在乎。

一個活在組織,麻木被控製半生的人,身邊突然有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全新的目標,這些毫不相幹的人,在她眼裏什麼都不是。

去鎮上的路的確很陡,牛車進度很慢,車子搖搖晃晃前進著,風景在慢悠悠倒退,這會兒太陽還是很毒辣,和正午的比不了,但是曬久了也容易中暑。

雖然帶了草帽,晨輕舟卻還是熱得眼花,他一聲不吭,從前是沒有機會出遠門的,嫂子怕他惦記買的吃食,去鎮上時就給他安排很多重活,回來要是幹不完,就不給他飯吃。

他不敢偷懶,隻能不停幹,也不曉得坐牛車久了頭怎麼會暈。

一路晃晃悠悠,感覺胃裏翻江倒海,像是有人在裏頭打架一樣,悶痛難受,頭還暈得厲害。

不知過了多久,晨輕舟感覺自己要暈了,嗓子幹澀難耐。

“輕舟?你怎麼了?”

狄玉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她趕忙摸了摸晨輕舟的臉頰,很燙!但不是發燒的燙。

狄玉再一看他的臉色,當即明白他這是中暑了。

“來,先喝口水,馬上就到了,這附近也沒個歇息的地方,再堅持一下到了就好了。”

晨輕舟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叫他張嘴,他像機械收到命令般張開嘴,感覺一股清甜的水潤流進口腔,胃裏的難受一下緩解了不少。

看著懷中昏睡過去的小夫郎,狄玉收起水壺,又摘下自己的草帽給他扇風。

太陽歸西的時候,牛車終於到了目的地。

望著泛黃的天邊,狄玉心情並不怎麼好。

晨輕舟早在下車時就已經醒了,看到狄玉要抱自己,他連忙拒絕,自己跳下車,踉蹌兩步還差點摔倒,幸虧狄玉一直注意著,見人摔下去的瞬間就把他抱住了。

“謝謝。”晨輕舟紅著臉道了謝。

狄玉瞥他一眼,沒說話,隻是牽著他的手往裏走。

晨輕舟感覺有些不對勁,妻主貌似生氣了,但他想不明白為什麼。

狄玉是單眼皮,眉眼冷峭,麵部線條流暢利落,不說話時稍稍一皺眉表情就變得十分凝重。

晨輕舟看著這樣的狄玉,愕然有種回到以前的錯覺,他便更加不敢說話,木訥地跟著狄玉走。

可是狄玉比他高很多,腿也長,走起路來快極了,無論晨輕舟怎麼追都顯得十分急促。

晨輕舟怕她更加生氣,隻能盡量快步跟上。

聯想到之前的日子,他咬咬牙便全部忍了。

走了沒一會兒,感覺前麵人的腳步慢了些,他終於得以緩口氣。

狄玉卻猛地回過頭,一言不發盯著他。

晨輕舟縮起腦袋,戰戰兢兢往後退了一步,不曾想狄玉還拉著他的手,這沒退成,倒顯得像在掙紮。

狄玉終於忍不住了。

“為什麼不肯說?”

晨輕舟害怕得一縮,睫羽顫動。

狄玉沒了脾氣,蹲下身子,抬頭和晨輕舟對視,末了他又開口問:“難受為什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