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直勾勾地盯著他。
唐伯虎忽然又將筆放下,“白七爺,可否給我換一張明紙。”
明紙,即明代的宣紙。
“來人,取明紙來!”白七爺非常爽快,當即便命仆人取來明紙。
唐伯虎將紙壓平,再次提起筆,看著王玄之道:“王玄之老先生,我送你一幅唐伯虎的《風木圖》吧!”
說罷終於落筆,隻見其時而筆走遊龍,時而抑揚頓挫,時而細塗慢抹……僅僅二十分鍾後,畫成收筆!
這是唐伯虎第二次畫《風木圖》了,上一次是為求陸仁嘉而畫,不過謊稱是花八千塊錢買的地攤貨。
細觀此圖淒涼、孤寂之感油然而生,透出無盡的悲傷。
人物簡練,地坡寥寥幾筆,便呈現了悲風四起。
幾尤其那行題跋更是令人念之心傷:
『唐寅為希謨寫贈。西風吹葉滿庭寒,孽子無言鼻自酸。心在九泉燈在壁,一襟清血淚闌幹。唐寅。』
“唐寅再世!唐寅再世啊!”王玄之看著《風木圖》,激動得雙手顫抖,差點就老淚縱橫了。
他尋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終於得見《風木圖》。
若非是親自所見此畫為新作仿畫,他指定認為這就是唐伯虎的真跡了。
可惜呀!可惜呀!可惜不是真跡啊!(實際上就是)
王如笙美目盼兮,落在唐伯虎堅毅的臉上,眼波流轉,竟暗含愛意。
其實在唐伯虎專注畫畫的時候,她已鍾情傾心,愛慕之情油然而生。
她越發覺得唐伯虎身上有一股神秘的魅力。
“筆法純熟,人物簡練,卻餘韻無窮。題跋豐潤靈活,奇峭俊秀,用筆秀潤,覺得唐寅的神風!”方博鴻由衷地讚歎。
“這《風木圖》比我的《蓮鴨戲春圖》要勝出幾籌,若是再加上印章,隻怕無人能辨和出真儀。”於明荃也不吝嗇讚美之辭。
不得不說這夫妻倆也稱得上德藝雙馨了,人品真是沒得說!
“妙,太妙了!真不愧是曾墨的高徒,簡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白七爺擊掌叫好,“我算是明白唐兄弟為何指定要用明紙來畫了。”
從小子到唐先生再到唐兄弟……這稱呼真是越來越親密了。
其他大師也圍過來,細細鑒賞,最後都不得不感歎書與畫都深得唐寅精髓。
所以啊,要想得人尊重,還得靠實力。
但有些人,偏偏湊上來,主動把臉讓人打,比如何永東。
一次又一次地出言挑釁,甚至刻意鄙視,這下可真是尷尬到姥姥家了。
“王老先生,這畫可還喜歡?”唐伯虎此刻變得瀟灑穩重又自信,儼然大師風範。
“喜歡,喜歡,太喜歡了。”王玄之何止是喜歡,恨不得馬上打包帶回家裏供起來。
“那王老先生就請笑納吧。”
“真送給我了?”王玄之仍不敢相信。
“當然。噢,差點忘了,這畫應白七爺要求畫的,可能還得征求他老人家的意見。”
“白老弟,這畫必須歸我了!你要是敢不給,我要跟你絕交!”王玄之瞪著白七爺一本正經地道。
白七爺捋著胡子大笑,“歸你歸你,我讓人給你裱起來。”
唐伯虎突然拱手,禮貌且嚴肅地道:“白七爺,各位大師,我有個不情之請。今日我在此作畫之事,萬萬不可傳揚出去。”
“為何?難道你不想出名嗎?”白七爺感到有些奇怪。
“白七爺,實不相瞞,我師父畫了大半輩子仿畫,他說他此生命途多舛,這是上天對他仿畫的懲罰。他不想我走他的老路,對我有一條戒律,絕不可畫一幅仿畫!要是讓他知道我畫了唐伯虎的《風木圖》,隻怕要直接氣死,而且死不瞑目。”
唐伯虎搬出了曾墨當抵箭牌,這理由合情合理,叫人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