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何永東,另外幾名大師也是有些羞愧。
他們內心對白七爺頗有微詞,明顯白七爺早就知道有兩幅是仿畫,卻故意向陸仁嘉這小子發火說沒有。
也不知道他是為了麵子有意隱瞞,還是為了好玩有意下套。
方博鴻老先生和於明荃女士還好受一些,他們提前放棄,自認眼力不濟。既沒有白費力,也保持了風度。
“白老弟,其實您早就知道這些畫中有兩幅仿畫了吧?”
王玄之看出眾人的窘迫,出言緩和氣氛。
都是有身份要麵子的書畫大師,得給人台階下。
白七爺自然也懂個中道理,微笑著道:“諸位,兩小時看108幅畫,平均每幅畫隻有不到兩分鍾的鑒定時間,鑒定不出來也實屬正常,況且你們是畫師,不是鑒定師,無須自愧。都請坐吧。”
是啊,廚子不是美食評論家,修車的也不是賽車手。
眾人這才神色緩和了些許,依言圍桌而坐。
唯獨何永東仍是很窘迫,因為他和陸仁嘉還有賭約,要喝了墨水和顏料。是他主動提的,其他人並沒有附和答應,要喝也是他一個人喝。
“唐先生,您也請坐。” 白七爺的態度和語氣與之前已截然不同,“敢問你是如何看出這兩幅是曾墨的仿畫?”
唐伯虎見過曾墨仿的《風木圖》,他過目不忘,此時再見,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曾墨的獨特技巧。
在這個世上,有許多璀璨的天才,他們的世界不是常人可理解的。
例如在早些年前,有檔節目叫《最強大腦》,有個叫水哥,他的眼力與記憶力堪稱神人,有“鬼才之眼”的稱號。
“其實是曾叔告訴我的。”陸仁嘉突然道,他不想讓唐伯虎太引人注目了。
他決定說個謊,一個完美的謊言。
“陸小友認識曾墨?”白七爺聞言有些詫異。
“何止是認識,熟得不得了,我跟曾叔認識有二十五年了。”
陸仁嘉已經看出來,這位白七爺對曾墨應該是欣賞甚至是喜愛的,否則不會收藏曾墨的仿畫。
有這層關係在,搞點古宣線就容易了。
“白爺爺,曾墨是誰?”王如笙好奇問道。全場估計也就隻有她不知道曾墨了。
白七爺臉上竟泛起悲傷之感,悠悠一聲歎息,一時無語。
方博鴻老先生和顏悅色,主動解答:“如笙姑娘,曾墨的繪畫技藝堪稱當世第一人,不過此人有個怪僻,從不創作自己的畫作,全是仿畫,古今書畫大師的作品幾乎都仿過,堪稱出神入化,與原作真假難辨。很多收藏家,甚至博物館都將曾墨的仿畫當作真跡來收藏。”
於明荃女士接著道:“隻是曾墨一生命途多舛,幼年得小兒麻痹,瘸了一條腿,少年喪母,青年喪父,中年喪子,然後妻子還攜款跟別的男人跑路,自此後他退出畫壇,銷聲匿跡。”
白七爺眼眶有些濕潤:“我年輕時與曾墨有過交往,他的繪畫才華真讓我欽佩不已,這《萬裏春江圖》與《夏日山居圖》便是我求他所作,酬勞是一壺女兒紅。三十年了,看過的人數不勝數,卻無一人能辨得出是仿畫……唉,天妒英才啊。”
陸仁嘉也有些傷感,想不到白七爺與曾叔竟有此淵源。
白七爺抬手拭了拭眼眶,“陸小友,你與曾墨是如何相識?”
陸仁嘉飲了一本女兒紅,緩緩道來:
“二十五年前的臘月寒冬,曾叔暈倒在我們家門外,衣衫襤褸,就像一個多日未進食的乞丐。那時我才七歲,我使了吃奶之力才將曾叔拖回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