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節 進退無路(1 / 2)

古人尚且知道土地的重要,自己怎麼忘了!石勒想起來了,張賓經常在自己耳朵旁嘀咕,讓自己置一份產業,以備將來養老。是自己殺人上癮,追著西晉朝廷的軍隊砍人,沒有聽從他的計謀。如今的窘境就是因為自己沒有根據地,從而沒有糧食後勤接濟的結果。現在,確實到了跑馬占地的時候了。

形勢比人強,生活會逼迫人民做出選擇。石勒是現上轎,現紮耳朵眼,因為他處在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尷尬境地。

故事還得從去年說起。

西晉永嘉五年(公元311年)秋季,在麥子熟了的時候,石勒放棄了在中原的殺戮,率軍越過黃河,向長江流域進發。在長江沿岸,石勒命令打造戰船,準備渡江戰役,徹底消滅偏安江南一隅的琅琊王司馬睿。石勒立馬長江沿岸,眼望著江南的水網河汊,野心勃勃準備搶劫的時候,恰逢大雨。

這一場暴雨來的怪異和突如其來,冬天是南方的旱季,向來是藍se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麵漁船跑。而今暴雨如注,似乎天河決口,一個勁兒往人間傾瀉,曆時三個月而雨不止。看來是老天爺發脾氣了,要保留最後一點漢家血脈,不允許野蠻的匈奴馬隊在江南的土地上撒野。暴雨必然帶來洪災,長江水漫堤岸,波濤翻湧,昔ri的稻田成了水鄉澤國,江裏的大魚都跑到岸上撒野。有大雨必有大疫,因為長久的泡在風雨之中,石勒軍中餓死和病死者大半。

一樣風景,兩樣情懷。琅琊王司馬睿據有江南,南方士兵不怕雨水,在風雨中安之若素。在積極防禦的同時,司馬睿派揚威將軍紀瞻督率大軍集於壽chun(今安徽壽縣)。糧草和人馬源源不斷的運來,晉軍隨時都可能發動突然襲擊,匈奴漢軍軍情緊急。

既然不能打,最多是不打了,跑總是行的吧,答案是不行。因為大雨肆虐,睡慣了熱炕頭的漢子,擋不住雨水的侵蝕,匈奴漢軍的戰鬥力嚴重減弱,很多人都水土不服而死了,從進攻者淪落為防守都有問題的殘軍。沒有飯吃,逃跑都是問題,不是哪支軍隊都叫紅軍的。從古至今,很多偉大的軍隊都是被饑餓打敗的,諸葛武侯六出祁山而英雄淚滿襟,就是糧食惹的禍。這就是兵家一再強調的,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原因了。曹孟德深知其中三味,慣用的伎倆就是斷人糧道,所以混成了大哥。

按照諸葛武侯的出師表說法,此誠生死存亡之秋也。如此形容石勒的處境一點兒不過分,這是石勒起兵以來最為嚴峻的時期。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利於自己,打仗和逃跑都不成,拖下去死得更快。石勒因此拿不定主意,急得團團轉,於是召開了諸葛亮會,讓手下的能人出主意想辦法。

這是一次真實存在的曆史xing會議,重要xing不亞於以後的遵義會議,因為這次會議同樣改變了曆史的走向,讓以後的曆史變了模樣。雖然相隔久遠,但議題差不多,都是人生的路越走越窄,敢問路在何方。時間是西晉永嘉六年(公元312年)二月。

在會上,右長史刁膺暴露了機會主義和投降主義的雙重傾向,主張向江南的司馬睿投降,並向東晉朝廷請求掃平河朔(泛指黃河以北),消滅匈奴漢國以贖罪,等東晉退兵後再圖他計。這是一個權宜之計,騙自己都費勁,遑論他人,而且會髒了自己的名聲。石勒聽後,長嘯而不應,海豚音震得耳朵轟鳴,估計是心中不滿。

中軍將軍夔安主意很是烏龍,建議石勒先移營高地以避水,其他的再說。人站在高處難道就不餓了?哪有這樣的道理,分明是怕自己淹著,石勒笑他太膽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