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四爺心裏一怔,憑他對太子的了解,他性格再是囂張貪婪,也絕對不會貪墨賑災的銀兩。
康熙第二次南巡途徑禹城時,太子曾為了給一對爺孫追撫恤金,在不能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在外奔波十數日找到當任縣丞貪墨撫恤金的證據,親自到知府為他們鳴鼓申冤。
等此事了解,他們回了下榻處,四爺沐浴梳洗正要歇息,太子卻拎著兩壇酒登門。
酒過三巡,四爺曾經問道:“二哥,為了區區幾百兩銀子,這些日子可覺得苦?”
原以為從小被康熙嬌生慣養的太子定會覺得苦,可他隻是一笑,然後堅定道:“不苦。”
他說為民伸冤,為民謀福祉是他的責任和必須做到的事。待他出朝辦差時,定會嚴辦貪官,還百姓一個清明的世道。
那雙明亮堅定眼神至今在四爺心裏揮之不去,也為大清能有如此賢明的太子驕傲。
盡管現在太子變得傲慢暴戾,可他仍相信太子絕沒有參與進去。
可究竟是太子麾下私為還是被直郡王等人陷害,四爺就不得而知。
“還有就是,秋獮的時間已定,待頒金節過後便出發。除太子,其餘皇子皆隨行。”既然有意賣好,隆科多索性也不隱瞞,直接把得來的消息吐露個空。
“往年都有太子,為何今年沒有?”四爺問道。
木蘭秋獮隻需半旬便可回,因而不需太子監國,往年太子都會伴隨康熙身後。
隆科多端起茶杯,笑而不語。
不用明說,四爺這時也明白了。
康熙這是在防著太子和蒙古交往過深。
康熙年歲漸深,對日漸長大成鷹的兒子有了芥蒂,待他們也不如昔日寬容。
而年歲小的兒子反而能得到些疼愛。
待他們尚且如此,待年富力強的太子可想而知會如何。
兒時,一味的疼愛和放縱,長成了,卻事事防備。
這皇家父子能做到這般地步,真是讓人唏噓啊!
隆科多原還想約著一起用晚飯,可四爺心裏存著事便婉拒了。
反正好也賣了,情也讓四爺欠了,隆科多也不在乎,哼著小曲便打馬回府陪他的愛妾。
李氏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文鴛有福晉偏幫不打緊,她向來明白府裏能做主的是誰。
從正院出來後,便讓身邊的大丫鬟的翠微在四爺回府的必經之路候著,讓她務必把四爺給請到東院。
“主子,東院那邊派了人在門廊處等著主子爺,咱們可也要派人去?”林嬤嬤得知東院的動靜,但是摸不透主子的意思,便來問。
“不用…………。”
文鴛耷拉著眼皮,隨意擺弄著手裏的生肖木偶,懶洋洋道:“今日這般大的動靜,爺恐怕早就得了消息。”都知道了,自然也就沒必要派人。
見主子這般淡定,林嬤嬤覺著主子心中定有法子應對主子爺。
既如此,她也就不操心了。
等在大門處的翠微,直到傍晚也沒見到四爺的身影。
好不容易見著了,正要上前問安。
可四爺眸子冷淡地略過她,頭也不回地往前院去了。
翠微急了,要是請不到主子爺,恐怕側福晉不會輕易放過她。
這般想著,她便要放聲喊著:“主子爺,嗚……嗚…。”
才剛喊出聲,便被眼疾手快的高無庸捂住嘴巴,輕斥道:“不要命了,在府裏便敢大喊大叫。”
接著,連忙給自己的徒弟康盛海使了眼色,讓他趕緊把人弄走。
李側福晉尋人四爺的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四爺自然也知曉,可他既答應了文鴛將李氏交由她處置,那他就不能管。
也不知隆科多到底和四爺談了何事,從茶館出來便沉著張臉,連瞧他們的眼神都陰冷無比。
高無庸自然不能讓東院的人來添堵,等瞧見康盛海人弄得遠遠的,他才放心跟上四爺的腳步。
小太監提著燈在前頭引路,四爺走得飛快,走到岔路口時,腳步猛地一頓。
高無庸急著趕四爺的腳步,一時沒留神差點撞上去,瞬間嚇出一身冷汗。
不等他回過神來,就看到主子爺直接往前走著。
高無庸心裏咯噔一下,這不是去蘅蕪院的路啊,難不成主子爺還是惱上側主子了?
此時高無庸的心裏滿是疑問。
其實也沒有高無庸想得這麼複雜,隻是忽而想起禮單一事也有福晉從中作梗。
既答應過文鴛要給她一個交代,那今日索性便一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