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為難之際,顧語禾隻好硬著頭皮撒謊:“爸爸媽媽疼我都來不及呢,怎麼會舍得打我,臉上的巴掌印兒是我自己打的。”
鬆了一口氣的柳慧茹急忙連聲附和:“是啊,語禾這丫頭懂事,覺得自己犯了錯,我跟她爸攔都攔不住啊。”
顧東用手背悄悄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心虛地點頭稱是。
冷天諭鬆開緊抓著顧語禾的手臂,轉向垂著腦袋的顧語禾問:“你犯了什麼錯?怎麼對自己下手這麼狠?你自虐啊?”
顧語禾委屈巴巴地抹起了淚水兒:“我在婚禮上給父母丟臉,讓顧家蒙羞,使顧家成為全鄲城的笑話……”說到這兒,竟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冷天諭的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明明是想要給她出氣的,怎麼反過來被她給擺了一道兒?
他收起那張倨傲的臉,懨懨道:“真是晦氣,回家了。”
冷天諭開著車子絕塵而去,顧語禾自己叫了一輛出租車,內心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僥幸。
出租車司機很健談,操著一口親切又熟悉的方言。
顧語禾問他是哪裏人,他說了一個很好聽的村莊名字,顧語禾的雙眼立馬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想家了,好想好想。
她想念養育了自己的那個美麗小村莊,想念自己家那幢破舊卻幹淨舒服的老屋,想念跟奶奶和弟弟一起住在老屋裏的溫暖時光……
那是一個多麼平常的一天啊,可是命運卻像一條從天而降的繩索,牢牢地縛住了她的手腳和希望。
她和雯雯有說有笑地在村子附近的工廠裏做著手工活兒。雯雯說看她與嘉耀如此恩愛,自己真是羨慕得不得了。
她輕輕歎息說:“嘉耀哥下學期的學費還差了一大截呢。”
雯雯負愧地垂下頭去,說自己手裏沒錢,幫不了她。
她大大咧咧地笑了開來:“說什麼呢!你放心,我會有辦法的。”
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是一點底也沒有,她哪裏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開口去向奶奶要吧?況且,她老人家若是知道自己在偷偷給嘉耀出學費,一定不會同意的。
正憂心著,在市裏做保姆的嬸嬸打來電話,說叔叔在工地上摔傷了,她得趕去醫院照顧。可是又不想丟了手頭的這份工作,想讓她幫忙去頂替幾天。
她心裏拿不定主意,上別人家裏去幹活兒,總歸有些不自在,況且,她之前從來沒做過,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嬸嬸看她猶豫不決,便哭著求她:“好孩子,你就當幫幫嬸兒,你叔叔這一住院,天曉得要花多少錢哩,我這份工作可是不能丟的呀!”
禁不住嬸嬸的苦苦哀求,她扭扭捏捏地說:“行是行,就怕人家雇主對我不滿意,再給您添亂。”
嬸嬸說她已經跟雇主一家說好了,讓她放寬心。
在一旁偷聽的雯雯忍不住湊近手機插話:“行是行,就是不知道幹一天能給多少錢?”
嬸嬸在電話裏訕訕地笑:“這樣吧,工資咱倆對半兒分。”
叔叔受傷的事兒,她沒有告訴奶奶,而是哄騙她說嬸嬸在城裏給她找了個工作。
之後,她又向做工的工廠告了個長假,然後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倒了三趟汽車,到了鄲城,來到嬸嬸的雇主家——顧家。
她模樣俊俏,手腳麻利,勤勞能幹,又乖巧聽話,頗得顧東與柳慧茹的喜歡。
她也很慶幸自己遇到了一個好人家,全然不知一隻魔爪正在悄無聲息地朝她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