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敏點了點頭,抬手示意她們往前走:“我聽你是汴京口音,是回去的吧,再往前麵走五裏,就是去汴京的路。”
“姑娘真是人美心善,老奴口渴得緊,不知道可否叨擾一碗清水?”奶娘順杆子往上爬。
“等著。”說完,單敏往屋裏走去,不多會兒便拿了茶壺和幾個小碗出來,給她們每個人都倒了一碗水。
“姑娘大恩大德,老奴想報答一二。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呢?”
“報答就不用了,我姓單名敏,你們用完水後速速離去吧。”
奶娘觀察到自己想要的,再次道謝後便識趣地帶著仆婦們離開了。
過了幾天,單敏正在屋裏練功,突然聽到有人在屋外吵嚷,六娘壓低聲音警告她們:“不要再大吵大鬧!”
單敏隻好走出來,喊了一聲:“六娘,何事?”隻見外麵奴仆丫鬟成群,紛紛簇擁著一位打扮得非常華貴的夫人走來。
夫人剛見到她,便忍不住抱著她哭泣:“敏兒,娘的敏兒啊!娘終於找到你了!”
單敏被抱得一臉莫名,渾身不自在。她想掙脫開,但是這位夫人抱著她不撒手,哭得哀哀戚戚,她又怕自己不知輕重會把她傷到。
好在,那些仆婦丫鬟已經過來勸慰婦人,單敏終於得以脫身,剛想離開,便被人拉住了衣角。那位夫人可憐巴巴地拉著她的衣角,淒淒慘慘地望著她,眼裏盛滿了祈求。
還是那個奶娘覥著臉跟單敏解釋:“夫人十六年前的雪夜曾在江陵誕下女嬰,但是當時被賊人追殺,逃亡匆急,隨從奶娘沒有護住小主人,把小主人弄丟了。夫人對小主人日牽夜掛,魂牽夢縈,還傷了身體,從此再不得孕。當日我在這地方一見小主人,就覺得是夫人,您跟夫人那麼像,也不怪老奴會認錯。”
“所以呢,你們說是就是了嘛嗎?”單敏奇怪地瞥一眼奶娘,便從夫人那裏抽出衣角,直接走回小院並說道,“六娘,關門謝客!”六娘聽話地把他們攔在門外,並關了門。
“哎,小主人喲!”“夫人,夫人,您醒醒啊!”門外一陣兵荒馬亂,過了好一陣,這些人才撤離。
這招“關門謝客”還是宗歲珩教她的。宗母長得非常漂亮,是那種狐狸精的長相,做派更是放蕩不羈,把小鎮那些小年輕迷得神魂顛倒。其實宗母並不常在家,她經常外出,一去就是幾個月,所以宗歲珩多半時間都被托付給單家。常有狂蜂浪蝶偷偷摸摸在宗家守株待兔,期待能見到美人,最好能一親芳澤。宗歲珩不堪其擾,親娘一外出,他馬上把家門緊鎖,溜達到單家蹭吃蹭喝。
那時候宗歲珩學著單父的模樣,背著手,裝作老氣橫秋地對單敏說:“小敏,學著點,以後要是有討厭的人,把大門一關,就可以把他們拒之門外。”
“那我可以把你關在外麵嗎?”
“什麼意思?臭小敏,你居然敢討厭我!”兩小隻就在院子裏追逐打鬧起來。
單敏歎了口氣,這段記憶深處的回憶,還以為自己早已遺忘,卻在不經意的時候,突然跳了出來。
單敏拿出兩塊模樣奇怪的竹片,輕輕摩挲。這些年她養成的習慣,遇事不決的時候就會拿出茭杯,來做個決斷。不過她現在拿出來,不是因為遇事不決,而是心緒來潮。她好像對桃花鎮被滅一案,有了莫名的線索。之前無論怎麼占卜都隻有一個“北方”的提示,這次應該有變化了。
她拿出茭杯往桌上一扔,一正一反,如她所料。
天命師的本事,很多都是靠外感,許多求之不解求不得法的線索,在某日有所感,便會突然茅塞頓開。
於是,守在單家門口好幾天的魏家侍從,終於看到了小主人從裏麵出來,並吩咐他:
“去告知你家夫人,我有事與她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