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懷遠倒不是裝,他確實不記得了。
但當他觸及青年的皮膚,兩人間的情人契命線相連的感覺便會變得無比清晰,清晰到使他心中分外錯愕。
手腕輕抖,他沒能端穩藥碗,哪怕有葉子安在旁幫襯著,還是有一些黑色藥液從碗裏傾灑出來,淋在了他手背上,一大片皮膚都被燙得紅通通的。
柳懷遠皺起眉頭,側過身子向著床下甩了甩胳膊。
隨著當啷一聲響起,他餘光掃見葉子安把藥碗放在了旁邊的小櫃子上,視線不由自主地跟著青年的動作遊走。
驟地,他下頜一緊,是葉子安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腦袋轉回了正前方,目光落在對麵人的臉上,柳懷遠正欲清清嗓子開口,眼前一晃,那張臉冷不丁湊近了過來。
距離拉近得猝不及防,近到他都能感覺到葉子安平穩的呼吸,讓他一時失語,腦子裏登時變得空白。
葉子安斜斜挑起他的下巴,不知分寸地又往前湊近,嘴唇幾乎就要挨到他的嘴角。
“看來確實是恢複了。”青年如是說。
少年身體僵直,視線不敢對焦,隻敢錯過葉子安的臉看向對方的身後,青年灼灼的目光定在他眼睛上,像是在看他的魔化消逝下去沒有。
“你一點也不記得了,隻我記得多沒意思的。”葉子安輕笑。
少年黑色的瞳孔越過他,兩人的臉分明近在咫尺,柳懷遠卻能做到不與他目光有一分相對,反而看著身後不知名的什麼地方。
葉子安見他如此,拉開了距離,站直俯瞰著他問道:“那你昨夜與我提的要求,也都一個不記得了?”
明顯是不記得了。
柳懷遠的視線這才看回他,隻是臉上更多茫然,表情和神色不像是裝出來的,葉子安的手攬著他的脖子,拇指緩緩按上了少年嫣紅的嘴唇。
昨天柳懷遠像瘋了一樣要殺他,他為活命才會在人嘴上惡狠狠咬了一口。
這會兒那傷已經結痂了。
柳懷遠原本沒什麼感覺,可當身前青年溫熱的手指落在他唇上,重重碾壓了幾次以後,碾開已經結痂的傷口,滲出鮮血,他才隱隱覺得刺痛。
“算了,你忘了就算了。”葉子安看見他吃痛皺眉的表情,淡淡鬆開手往後一退。
長臂一伸,他撈過來那碗黑糊糊的補藥複又遞過去,笑眯眯地勸其喝藥:“我特地為師弟你熬的療愈傷勢的藥。”
“喝了才會好得快。”
“……”柳懷遠半晌沒接,看著黑沉沉的湯藥,問他:“昨夜發生的事情,懷遠雖然沒有印象,但懷遠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師兄不能告訴我嗎?”
嘴唇一張一合,唇上那道裂開的傷口便顯得存在感尤甚,讓他極難以忽略,越是如此他越對昨夜的事情好奇。
他的確對葉子安有一絲期待。
不論幾時,他總歸是想著這個人會不會突然變得同之前一樣,毫無理由不加保留地待他好,將他視作第一位。
可真若如此了,他又感到有些害怕。
到底在害怕什麼,他說不出。
柳懷遠沒有等到葉子安的回答,反倒是等來了一道叩門聲。